齐昀摇摇头，快步远离那些越来越不堪的言语。

今日轮到莫闲那班人休沐。难得的休沐！昨夜里一群人兴奋得不行，三个多月的操练学习，今日得以放他们出去，昨天夜里就讨论了很久，今天一定要去哪里哪里玩。结果讨论太高兴忘了型，吵了别人休息，今天又被罚清扫完校场才能出门。

清扫就清扫吧，只要不是取消休沐，一群人还是十分高兴的，高兴的扫完地，高兴的打好报告，高兴的一踏出校场的大门，更高兴了！

出了校场就像野鸟出了笼，这群人得意忘形，兴奋不已。从街头吃到了街尾，还去湖边游了湖，在船上又打闹了起来。

弄翻了人家的船又赶紧下水帮人把船扶起来，湿漉漉的游回岸边，逗得岸边卖花的姑娘格格笑。

“这位姐姐，你看我这一身囫囵样，可否赠我一朵花，安慰安慰。”

“好呀，你若想要，给你便是。”

莫闲一伸长臂，接住姑娘扔歪了的花，露出甜美的笑容：“谢谢姐姐。”

还在湖里往回游的人忽感一阵恶寒，都转头看了沈大勇一眼。

沈大勇“？”

找了个安静的的地方，一伙人开始生火烤干衣服。莫闲嘴里叼着花，也对着火堆烘干一身的水雾。

有人说道：“莫闲你脸皮可真厚，真敢冲着姑娘就喊，啧啧。”

莫闲不以为意：“别废话了，我好饿啊，快点把衣服弄干去吃饭啦。”

“你还敢讲，要不是你去踩那个船头……”沈大勇提起来就气愤，话也停不下来：“今天出来，可是还没有喝过酒呢，你昨晚说的啥，承诺的啥！你可是说要请客喝酒的！”

“喝喝喝，这就去，走走走。”

沈大勇就是人怂还话多，酒过三巡，趴桌上睡得不省人事了。其余人也不咋样，都东倒西歪互相搂着肩膀哥哥弟弟阿爹阿爷的乱叫一通。

店老板一看这架势，怕是他们说着说着，还要动手，连忙推说打烊，把这群酒鬼哄出了门口。

一群人趴在路边的一家卖面条的小摊贩桌子上，老板敢怒不敢言，这路边的生意，也没地把人往外赶。

这样回去一定会被打死，莫闲叹了口气，对没喝到什么酒的小六说道“你在这里看着他们别让他们闹，我去街尾那家店给他们买点解酒的糖水。”

“你也喝了不少，我去吧。”小六道。

“这点酒还动不了我，你看着，我去去便回。”莫闲揉了揉着太阳穴，说完便去了。

卖解酒糖水的店在街尾还要更深一点的地方。他也不是个好好走路的，偏偏想抄条近路，一个右拐就进了一条小胡同。

他醉倒是没醉，只是微醺，正是飘飘然的时候。这时一道黑影从他身边一闪而过，莫闲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又一道身影追过，还丢下一句“嗯？”

这个“嗯”的声音有些耳熟啊，他掏了掏耳朵，脚尖轻轻一转，一个回身就飞上了屋顶，也追了上去。

那道黑影轻工了得，一会在屋顶飞奔，一会跳下去隐入夜色中，神出鬼没。跑了一会感觉身后似乎追不上了，刚冷笑一声，就被一个飞踢摜下地。

莫闲踩着他的肩膀，黑衣人死死盯着他，齐昀随即也到了。莫闲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罩，见黑衣人表情古怪，迅速一手捏住他的下颚，食指拉开他的嘴角，另外一只手伸进去转了一圈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黑衣人脸色大变，疯狂扭动。

齐昀过去手指在他颈后一点，黑衣人应声倒下。

莫闲把药丸丢给齐昀，从衣襟里掏出一块小手绢，细细擦拭着刚才伸进黑衣人嘴里的手。

“还玩这招，被抓住了就想吞药自杀，能不能有点新意。”

齐昀用一方白布托着药丸，端详片刻道：“你知这是何物？”

莫闲回答：“没见过，但是有听闻一些领了神秘任务的人为了保密，都会在口腔里藏一颗毒药，若是被俘，宁愿吞药自杀。”

“方才我见他神色有异，就试着在他嘴里掏一下，嘿，还真让我掏着了。”

齐昀默默地看着他，刚才追那黑影人时，见到莫闲这个时辰出现在街上的胡同里，自觉奇怪。

谁知莫闲随后跟着追了上来，这黑衣人轻功速度都不差，他却很快追得上他们，出脚也干净利落。不能以有一点功夫底子概括。

可若是有此本事，为何甘心报名进左府里当个府兵被规矩禁锢，这期间也从未听说训练场的主考官提起哪位学员天资优越或是武功出群。如此，便是莫闲有意隐瞒自己了。

“齐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自那日校场后，莫闲仅见过齐昀几次，每次都是进了内堂找主监说完话就走，并不多做停留。

尽管如此，其他人每次都会在他背后纷纷议论，特别是沈大勇，自诩左府百晓生，谈起这位齐公子来滔滔不绝。

说齐公子为人虽然平时不爱讲话，但是跟随左将军征战沙场时，与士兵同吃同住，从未有半点公子架。左家军的一些老兵对齐公子尊敬有加，但也谈不上惧怕。

“你怎么会在这里”齐昀眉头轻皱，闻到了莫闲身上的酒味。

“哦，我今天休沐，在哪里不正常么，还在训练营里才不正常。”莫闲酒精上了头，嬉皮笑脸的答道。

见齐昀没回答，他又道“不仅是我，还有其他人啊，我可不是偷溜出来的。”

齐昀道：“即使是休沐也不可饮酒过量，更加不可过戌时不归。”

“我何时戌时未归，此刻……坏了，他们还在……”莫闲一拍脑袋，小六正守着一群不安分的酒鬼在等他的醒酒糖水呢。

他慌忙道“齐公子，我还有点事，求求您别对主监说，我以后一定给您当牛做马。”说着，慌慌张张的拔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在胡同的拐角。

齐昀提起黑衣人正欲离开，忽觉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是莫闲刚才擦手的手帕。上面隐约还有字。

他沉思片刻，用剑将手帕挑了起来，只见上面绣着一对鸳鸯，旁边赋诗一首:孤影照红帐，犹盼薄情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