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梅子熙家出来,江曼并没有马上回家,她转了个弯,进了一家酒吧。
现在不是周六日,也不是晚上,酒吧里并没有多少客人,吧台的调酒师正在百无聊赖地擦拭酒杯,江曼坐到调酒师跟前。
“来杯冰水。”
调酒师是个20多岁的小青年,打了一耳朵的耳钉,偏偏长了一双楚楚可怜的小鹿眼,气质看起来十分矛盾。调酒师瞥了她一眼,继续擦他的酒杯。
“自己拿。”
“有员工这么对自己老板的吗?”话是这么说,江曼还是自己进到吧台接了杯冰水,还煞有其事的在杯口放了个柠檬片。
“我的大老板,您能管管自己的生意吗?”他手指门口,“对面酒吧请了钢琴师,驻唱歌手,他们家调酒师一天调的酒顶我一个月。咱呢?整个酒吧就我一个员工,我既要调酒,还要打扫卫生,进货都踏马归我管,关键我还真管的过来!我知道你有钱,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身为调酒师的职业理想,”调酒师吴宇指着桌子上一排调好的各种各样的鸡尾酒,“看看!我现在就像个期待着1的零!”
江曼喝了一口冰水,不紧不慢地说:“你本来就是个零。”
“你!”调酒师食指指着江曼,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曼看着调酒师的反应,低头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放肆,最后变成了仰头大笑,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她笑了很长时间,笑得弯下了腰,头埋进双臂。吴宇指着江曼的手缓缓放下。
像是笑够了,她抬起头,问吴宇:“吴小宇啊,给我调一杯长岛冰茶吧。”
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可还是能看见藏进微笑面具下若有若无的悲伤。
吴宇没动,小心地问了一句:“老板,你……没事吧?”
江曼摆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喝杯酒就好了放心,我酒品很好的。怎么,还不允许你老板借酒浇愁一下啊?”
在吴宇的印象中,好像什么事在她面前都算不了什么大事,通常都是问题解决了之后,被她当做谈资轻描淡写地提一句,好像那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她不擅长在别人面前示弱。现在的江曼,像是坚硬的岩石裂开了一道口子,即使受了伤,伤口也是坚硬的。
一杯长岛冰茶推到她面前,江曼接过来喝了一口,味道有些冲,让她皱了一下眉,半杯下去,她就有点飘了。
她带着醉酒的人特有的指点江山般的动作,含糊不清地说:“吴小宇,我跟你说,我第一次和她去酒吧,看到酒单上的长岛冰茶还以为是□□冰红茶兑水,哈哈,两个不会喝酒的人点了两杯长岛冰茶!”她像是在讲什么令人激动的故事,说到最后一句还兴奋地拍桌狂笑,“后来我们发酒疯,大闹酒吧,砸坏了酒吧好多东西,第二天我们是在警察局醒来的,酒吧老板是个好人,也没要我们赔钱,让我们站在那听他讲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鸡尾酒科普,什么拉莫斯金菲士啊,什么威士忌水割,好多鸡尾酒的名字,搞得那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变成了鸡尾酒。我们回学校的时候,她悄悄对我说,那些酒的名字都好好听,以后她要开个酒吧。”
江曼拿起剩下半杯长岛冰茶,一饮而尽。
“她要结婚了,吴小宇,她要结婚了……”江曼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趴在吧台上,像是睡着了。
吴宇拍了几下江曼,见她没有反应,无奈地叹了口气。
吴宇收拾好吧台,将所有的酒瓶酒杯按照习惯摆得整整齐齐,正在他站在江曼身后思考怎么把自家老板挪到他那瘦弱的小电驴上去时,酒吧的门开了,吴宇转头,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长发帅哥迈着大长腿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