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过后,气温骤降,抱着小孩出门看花灯的小贩指着相府的方向,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中,一旁的夫人温柔地笑着。
从侯府到相府的路上格外安静,旁边的树木沙沙作响,一辆简陋的马车慢悠悠地往前走,就连马蹄声也漫不经心的。
赶车的车夫看了一眼旁边垂着脑袋丧气的少年,少年因为晕过去了,没有阻止自家主子犯错正在自责。
马车里的父子一句话也没有说,厉侯爷正襟危坐,小侯爷走在旁边,夜里湿凉的风从窗口吹到他的肩上,小侯爷打了个激灵。
厉侯爷看了一眼,拍拍身边的位置,声音机械而冰冷:“坐过来。”
小侯爷愣了一下,厉侯爷眉头微蹙,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那里风大。”
小侯爷这才起身坐过去,父子俩并排坐着,又陷入了寂静。
小侯爷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从相府出来后他便没有说话,也没有责怪自己,也不知道他和丞相在书房里说了什么。
不过看他的神情,似乎并不轻松。
厉侯爷瞥了一眼身边的儿子,看他一脸的伤,嫌弃地扫了一眼:“啧,容卓那三脚猫功夫都把你揍成这样。”
小侯爷轻笑着,并未在意。
厉侯爷愣了一下,回头盯着小侯爷仔细打量着,他的这个儿子,他从来没有亲自教过,甚至都没有陪过他长大,父子俩几乎是陌生的。
侯府有专门人教他读书写字,教他行军打仗,教他武艺,教他如何在仕途中混得风生水起,甚至用残酷的手段教他处世,算计人心。
看着身边的儿子,气质清冷,眉宇间散发着和他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沉稳,眼神深邃让人难以捉摸,浑身上下难以掩盖的戾气非一朝一夕可以形成。
而他,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他正走着自己曾走过的路,甚至比自己走的快得多。
侯府的继承人个个都是出身尊贵,从小便被流水线一般培养,几百年都是如此。
侯府的继承人个个出类拔萃,皆是当世不可忽视的人物,即使是现在的厉侯爷也曾叱咤风云,威名远播,如今的边境安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得利于他。
而小侯爷,可算是厉府几百年来的佼佼者,有天赋聪明,因为厉侯爷的不作为,侯府对他的培养更是加大力度。
所以,本来厉侯爷学到十七八岁才通过测试回京城接手侯府的,小侯爷十三岁便通过全部测试。
并且小侯爷还是长在京城,和京中富家子弟都有来往,侯府的目的是希望将来他能利用这些关系,帮助侯府改变没落的现状。
厉侯爷根本瞧不起侯府那群人的所作所为,却是无心阻止。
而小侯爷生性固执古板,想必也不会如他们所愿,这点厉侯爷倒是很放心。
只是这一次,和容府小姐的婚约,厉侯爷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有意利用容府的关系。
厉侯爷没有开口问,心中本就愧疚,再难如此心思去揣测自己儿子。
小侯爷也没有解释,父子俩仍旧没有说话,马蹄声和车轮咯吱声慢悠悠的往侯府靠近。
皇宫里,太后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李公公:“你说什么?容家的小姐和厉侯府的小侯爷私定终身?”
“是。容家小姐拉着小侯爷的手在大家面前说的,这庄婚事怕是谁也无法插手了。”
太后笑了起来,松了一口气坐下,想了想问:“侯府的小侯爷是叫厉宸……”
“厉宸荼。”李公公见太后并没生气,便笑着迎合:“那位小侯爷倒也是一表人才,虽然年纪尚小,但是气势一点也不弱。”
“哦?”太后好奇起来。
李公公笑着,和太后说了寿宴上发生的一切,并道:“当时给三皇子要那珠钗的气势,一点也不弱当年的厉侯爷。”
“有意思。”太后笑着,又问:“后来呢?”
“大家都散了,具体怎么办还看侯府和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