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寐仰躺在床上,这会儿还没醒。因为仰卧的关系,孟君至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肚子把被子顶起一个弧度。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席寐的睡颜。
席寐白医生在席寐额头贴了退烧贴,席寐的两颊还是绯红,整个人虽然睡着,但是表情有些痛苦,呼吸声很重,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孟君至的视线又转向那个肚子。
30周往前倒推的话,孟君至大约能算出来是什么时候,可以确定这个孩子是自己的没错。这个孩子的出现竟然是源于那有且仅有一次的意外,这也着实让人感到意外。
席寐那时候甚至还在拍戏,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的呢?
他是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已经错失了拿掉的时机所以无可奈何地把孩子留下,还是明明知道了怀孕,却还是任由孩子在那里长大而不去动他?
还有就是,席寐既然知道自己怀孕了,为什么不来找他?结合此前在自己面前的表现,孟君至甚至敢肯定,席寐根本不打算让自己知道孩子的存在。
孟君至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在他的人生中,“孩子”从来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这世界上真的有人不喜欢孩子吗?孟君至觉得,自己或许就是其中一个吧。
谈不上什么因由,只是从小到大不管是从亲戚还是朋友那里接触下来,孟君至觉得小孩子留给自己的印象,比起“可爱”更多的是“麻烦”。
他从很早开始就没把小孩放进自己的人生规划,因为这个原因,也没打算结婚,甚至是谈恋爱。
或许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中间有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一切都有可能往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所幸他一路走来,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想谈恋爱的人。
为了避免成长必须付出的叫做“催婚”的代价,他甚至提前就向家里出了柜,谁知道没几年就开放同性婚姻了呢。
找到席寐结婚,一是不想打自己出柜时的脸,二嘛,说句找打的话,还是图个方便,跟男人结婚,不存在催生孩子的问题,更何况,这些年来他根本没有碰过席寐。
如若不是那一次意外,他跟席寐现早就分道扬镳,各奔前程了。
虽然现在这个情况可能那也差不离吧。
孟君至起身出去,给席寐接水拿药,一边做这些事儿一边接着想。
那现在要怎么做呢?
席寐显然是不想自己插手这件事,正好他也不喜欢小孩?那要不就假装无事发生?
可是转念一想,席寐为了这个孩子,卖了房子不说,现在无法工作,生完孩子之后那全是砸钱的活……且不说席寐要工作,他能接到比现在更好更赚的工作吗?
而原本这一切席寐都不必受的,始作俑者是自己,这一点孟君至稍微想想就能明白。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要负起这个责任来。
端着水和药回了房间,就看到席寐已经把自己的手和脚都伸出了被窝。
因为他在发烧,这个房间都没有开空调,正好今天下过雨,夜里挺凉爽的,就窗户开了一条缝通风。
给席寐盖的被子是空调夏被,又轻又薄,就这样都觉得热,就说明已经开始发汗了。
白医生有嘱咐过,还是要先保暖,夜里如果踢被子,要捂好,彻底发发汗之后换一身衣服就差不多了。
于是看到这种情况,孟君至走过去把手上的东西全都在床头柜放好,这才把席寐的四肢都给他塞回被子里去。
席寐的小腿在外面露了一截,孟君至塞回去的时候,看到他的腿明显比从前水肿了许多,大约跟怀孕也有点关系,于是把手也伸进被窝里,给他捏了捏腿肚子。
他给席寐掖好被角,席寐大概是觉得热,还想把手伸出来,被孟君至手脚并用地摁住,然后多少有点挣扎,但却总是醒不过来。
孟君至想了半天,是把他叫醒吃药,还是看着他睡觉。正纠结着,就感觉到席寐又开始狂扭,孟君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索性翻身上床侧躺在席寐身边,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横过席寐胸前,给他压住被角。
席寐一有动静他就给他制住,就这么照顾了他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