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寐点点头,这才放心,转身离开了。
白医生目送着他出门,一边听着席寐跟钱望说:“医生说他胎位正……”额头登时就浸出了冷汗。
门口经过一个端着盘子的护士,探进头来一看:“白医生,怎么出了一头汗?这天气还没这么热吧?”
“谢天谢地,”白医生这才喘了口气,一手撑着桌子,喃喃自语,“还好席寐第一次怀孕,不知道其实胎位要到30周之后才能检查得出来……”
孟君至久违地回了一次三叔家,刻意挑着午饭过后的时间去的,就怕被人拉着吃饭,搞得气氛尴尬。
好在这次三叔家里没来那么多亲戚,让他稍微好受了些,毕竟孟君至对他那些所谓的“亲戚”,已经有PTSD了。
“君君来了。”给孟君至开门的是三婶,把他给迎进门来,又望了望他身后,没跟着任何人,不由得问了,“席寐怎么没来?他不是得了奖,我们还寻思给他庆祝一下呢。”
“三婶,”孟君至打完招呼就笑了笑,赔罪道,“他现在可是大忙人,我都见不了他几回呢,实在是抽不出空过来。”
他在玄关换好鞋进门,绕过玄关的屏风,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三叔,孟君至难得乖巧地喊了一声“三叔”。
孟三叔一早听到他回来的声音了,手上拿着一份报纸,看他进来,把老花眼从鼻梁上放下来一寸,抬眼瞧瞧墙上的时钟,再瞧瞧他:“这个点儿,你吃了吗?”
“我吃了过来的。”孟君至做身高腿长,三两步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
三叔大概是听到他跟三婶在门口的对话了,孟君至一落座,就问:“席寐又没来?”
“是。”孟君至点点头,“他最近忙。”
“我早就说过了,”孟三叔把报纸折叠起来,放在膝盖上,老花镜也取下来挂在脖子上,“娱乐圈的人不适合娶回家来。你看你,把他惯我无法无天了还,就得了个奖而已,尾巴还能翘上天不成?”
孟君至乖乖地听着数落,这是他之前跟席寐合计,在他们家里亲戚面前做的“人设”就是这样的,为的是尽量避免带着席寐出席大多不必要的场合,要达成这个目的,就要在外人面前树立一个席寐很难搞、很大牌的形象,这样等日后离婚,也好有个说法。
“本来要跟你结婚的人,就应该是一个给你生儿育女的角色,”三叔一数落起来也没个尽头,“只是你说你喜欢男人,那也就罢了,你好歹找一个能对你好的啊。”
“是,三叔说得是。”
他这乖顺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只是为了不拂老人面子,本质上还是在维护自己媳妇儿,看得人更来气了,孟三叔一只手在虚空中点了又点,只憋出一句话来:“你太惯他了。”
“没有没有,”孟君至做出一副深刻反省的样子,“就是因为一直想着三叔说的话,我也想通了,这不,我跟他已经离婚了。”
“哎哟,”三婶端着水果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怎么就离婚了?”
“……啥?”孟三叔数落归数落,压根儿没想过孟君至就这么跟席寐离婚了,“你再说一遍?”
“离了,真离了。”孟君至说着从兜里掏出个本子出来,“离婚证都拿来了,你看,绿色的。”
“……”老头把离婚证拿过去,里里外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终于消停了,半晌才说,“怎、怎么就离了呢?”
“就……”孟君至把三叔刚刚说过的话拿出来还给他,“那不是得了个奖,就尾巴翘上天了,瞧不上我了呗,我也懒得再惯他了,这就离了。”
“……那,”孟三叔说,“财产你们怎么分的……”
“给了他一套房,”孟君至说,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他也没多要什么,毕竟人家现在是影帝了,以后要什么什么没有?”
“就、就这样就离婚了?”孟三叔毕竟还是老一辈的观念,比较保守,虽然嘴上抱怨,但到底是很难理解,这种说离婚就离婚的行为,哪儿能这么洒脱呢?
还给了人家一套房。
孟君至看起来甚至一点不高兴都没有。态度看起来有点奇怪。
孟君至不欲在离婚这个话题上逗留太久,主动换了个话题聊了一会儿,便感觉到手机在振动,刚拿出来,振动就停了,屏幕中央显示着一个未接来电显示,是席寐打来的电话。
孟君至想回电话,但三叔又拉着他说话,他想着,如果席寐有急事应该会再打来吧。于是把手机放到茶几上,一边跟三叔聊天,一边等着席寐来电。
而直到他从三叔家离开,席寐也再也没有打来一个电话。
“君君这是真的跟那个席寐离婚了?”送走孟君至,三婶回来跟孟三叔合计,“我上次看他俩一起的时候不还那么恩爱的,咋说离就离啊?”
“离婚证都拿来了,那还有假?”孟三叔摇了摇头,须臾又思考起来,“不过看他态度确实有点问题,如果是被甩了,不至于一点不开心都看不出来吧。”
“那是君君成熟了,”三婶不在意地说,“难不成还能是假离婚不成……啊。”
“啊……”
老夫老妻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说呢,为什么离婚离得那么洒脱,还送人家一套房子,”孟三叔皱着眉,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但凡是真离婚,他多少得消沉一段时间吧,现在也没觉得他多不开心啊,而且他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是不是就是怕自己说漏嘴?”
“难道真的……”
“我觉得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