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十几年，根本没有合适的时间。家里闹得越凶，他越无法直接开口对母亲说，妈，要您体谅，我喜欢的是亓青，我这辈子也不能喜欢别人了。

她当时就会愁白了头发。

因为那时他根本无法和亓青在一起，而母亲心里担心的事，伤心的事都太多了，根本没法提。再说提了又怎么样，他自己都以为这辈子没有机会，只是一场苦恋，告诉母亲就是让她受罪。

何况里面还有亓玉，父亲的态度，亓青和母亲的关系种种印象因素，事情复杂到底，亓澄就只好删繁就简，干脆藏在自己心里，对谁都不说。

其实有时候他也有些羡慕那天聚餐的时候他们提起的齐泽兄弟。

到底是不是亲兄弟，外人是不能知道的，但是他们这对继兄弟早从上学的时候就搞到了一起，大家却是都知道的。

虽然惊世骇俗，但其实也没有人说不可以，再说只是小孩子谈恋爱，据说家里也没法下手管。

无论如何，哪怕是歇斯底里，没有明天的末日之爱，相爱也是好的。

他看了一眼亓青，不知道对方从自己眼神里看出了什么，转身进了卧室，过了片刻亓澄就听见水流声，然后就带着一块热毛巾出来了。

虽然妈妈手里还拿着纸巾，但毕竟不如热毛巾好，亓澄接过来给妈妈擦脸，心想，亓青毕竟是愿意关心自己的母亲的，这件事还可以慢慢说通。

热乎乎的毛巾贴在脸上，他妈就自己接了过来，仔仔细细的擦脸。两个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她擦好了还要勉强微笑：“我怕是吓到你们了。”

亓澄也勉强的扯出笑，柔声道：“是我不好，我应该早告诉妈，就是总没有机会。”

见她神情没有太多抵触，亓澄把毛巾拿走递给亓青，继续柔声道：“我和他也不是玩玩，都是真心的，妈不用担心的。就是……我知道妈是为了我好，怕妈不会同意。”

他妈妈只是摇头，也不再笑了，但脸色也不难看：“你长大了，妈不打算管你的，要不是这事真的太叫我吃惊，我也不会叫你全告诉我的。妈现在就问你一件事，是不是家里事情不断，你……你也心里……病了？”

她不是不相信科学，觉得心理疾病不吉利不体面，而是不愿意刺激儿子。再说了，这个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和科学依据，斯德哥尔摩也是病啊。

这对兄弟之前在她印象中是没有什么这方面的征兆的，正因如此，叫她才撞见两人亲亲密密就想这是真爱，她才是真正疯了。

亓澄被她问得哭笑不得，连连摇头：“没有，真的没有。我……我想，我喜欢他，大概就是喜欢他吧，自己也没有想过能成，早些年，我还以为他恨死我了。”

要恨他，自然是先恨他妈妈了。家里有这几个阵营，怪不了孩子们也难以好好相处。他妈妈伸手握着儿子的手，长长叹息，也松了一口气：“你这么说，我就相信你了。我看你这里都快空了，今天过来不过是想帮你打扫打扫卫生，想着你要上班又没有空，我拿着钥匙也不用叫你……你们是不是已经住在一起了？”

说起这个亓澄终于有点不好意思：“嗯。”

他其实有点紧张，不知道如果母亲做起防艾讲座或者问起二人×生活和谐与否这种问题该怎么回答。要是问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有的×生活，他到底该怎么说？

十年前？

刚才没有昏过去，现在肯定要被气死，昏过去了。

好在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又叹了一口气：“我就直说吧，我知道他是好孩子，但你们在一起，我还是有点担心，想过去照顾你们，又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

亓澄就说：“他其实对您，也觉得挺对不起您的，要来，肯定是欢迎的。”

他妈妈就对他摇头，一副你不懂的样子：“能一样吗？以前我是后妈，他不管怎么对我，只要不过分，我是长辈总能让着，就没什么。现在我是婆婆……或者是丈母娘，他比以前还要不自在。心里觉得对不起我，也不能让我插手你们俩的事做补偿啊，只会越来往越乱的。”

亓澄听得呆住了，只有一丝心思还在想不知道亓青是不是故意回避让他们好好说话的，这会都不出来。

接着就想，他妈妈真不愧是中老年妇女啊，想得就是周全，现在就开始自居丈母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