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师兄狂笑一声,竟有些苍凉:“找不到奕燃,我神智不清了。”
烟雨遥上去拍了拍孟劫雪的肩膀,道:“你先休息吧。可否叫几个人帮我个忙?”
烟雨遥把调查书楼的事告诉了孟劫雪,孟师兄很爽快地应下了,道:“你去找杨昭云,需要什么,使唤他就成。”
清君见孟劫雪睡下了,才离开。孟劫雪睡不安稳,双手紧紧握着画轴,眉头紧锁。
……
另一处的裴奕燃和付雍此刻已经离开畸水潭,他们寻路又爬上望春崖,此刻崖上冷风簌簌,崖边奇树落了一地的叶子无人打理。
裴奕燃小心留意着,除了自己和蒙面人的打斗痕迹,确实也看到第三个人的脚印,只是它又浅又稀,正像是面前步履轻盈的付雍留下的。
裴奕燃一边提防着付雍,一边又心生好奇。显然这个人并不想要自己的命。他昨夜歇脚的时候,假寐了一会儿,没忍住又真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付雍在旁边坐着,始终维持着一样的姿势,动也不动。
九师弟好奇付雍,双目盯着他,摩挲下巴,猜测他的身份。回忆这一路,他倒真不像会害自己的人,那么他真的是单纯要帮自己吗?
“你,盯着我做什么?”
付雍冷冷的一句发问把裴奕燃的双眼都震惊得发圆了,他忙退后了一步,惊恐地看着付雍被蒙住的双眼,突然鬼喊鬼嚷道:“你你你……你蒙着眼睛也看得见!”
付雍被他喊得莫名其妙,冷声骂道:“神经病。”
他不顾裴奕燃在一旁恐惧地发抖,走到崖边一棵至少三百年年轮的古树旁,这棵树地上落了一排树枝,口子很整齐,是被蒙面人的剑气殃及到的。
裴奕燃看着付雍的背影,心里惴惴不安。他以为付雍蒙着双眼是为了练习自己的耳功和警觉性,这以前在断天门的时候,师父师叔也经常会把他们丢进黑暗的廊道里练习,但是那种感觉太窒息了,裴奕燃总是不得要领。不敢想,眼前的高人耳功超群,甚至他蒙着双眼,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这是多么高的警觉?
付雍摩挲着树上剑气所伤的口子,开口道:“裴奕燃,把你的剑给我。”
裴奕燃哪敢听从,丢剑不等于丢命?他立刻护住背上的剑,拼命摇头。
付雍皱着眉:“算了。”他指着地上的踪迹,道,“寻着这个浅显的痕迹过去看看。”
裴奕燃不敢不从,只能跟着,离了七八米,抖抖索索地问道:“你,真、真的能看见?”
付雍没有明答,只道:“我不瞎。”
“可你分明还蒙着眼睛!”
“稀奇吗?”付雍笑着,“在你的本子上记下来啊。”
裴奕燃倒是顺从,似乎不论面前是谁,都动摇不了这个职业习惯,他果真想要翻开手册记录下他这个神技。翻到霜夜雪魔那一页,裴奕燃大脑顿了顿,恍然抬头问道:“付……前辈,你是不是……怕光?”
付雍接道:“你一并记下吧。”
裴奕燃面如死灰。他不想再问了,倒不如就这么装死好了。魂不守舍地跟着付雍一路,没想到付雍忽然停了下来,裴奕燃一个晃神撞上了付雍的肩膀。那一瞬间,断天门弟子的身体都软了,急急哭丧道:“我不是故意……”
付雍示意他闭嘴,静默了片刻,道:“到这里,踪迹便模糊了。”
裴奕燃见他一直没有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倒像是认真查蒙面人的身份,虽然不知安的什么心,但至少目前的目的似乎和自己一样,便道:“这条山路,平时也有别人走,越往上人越少,越往下脚印越多,分辨不清了啊。”
对于这断掉的踪迹,二人皆有些失望。眉头紧锁之间,天色乍变,一阵冷风侵袭而来,树叶纷扬下落,沉重的压迫气息飞速靠近山路上的两人!
“退开。”
付雍轻喝一声,下意识化出白绫,白绫倏忽间变做一柄银枪,枪柄轻轻一荡,将裴奕燃击退在一边。恰在这时,一束剑光从天外飞来,迅疾、凛冽!瞬息之间,银枪已出极招,枪花舞出攻势,飞扫而去,与剑光沉沉相击,霎时震撼山野!
付雍静立原地,等待来人再出招,等到的却是长久的静默,那人竟不知何时悄然离开。他有些怒了,勉力压制着心中杀意,颤抖的手渐渐冷静下来,为免是调虎离山,付雍忍住不去追踪。
转过头,看着犹在震惊中的裴奕燃,一双惶恐的眼睛审视着周遭一切……和付雍的银枪。
“果然是……”
付雍将银枪一收:“是又如何呢?”
裴奕燃回过神来,整理了好久的情绪,哆哆嗦嗦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付雍道:“算不上,刚刚那一招,分明是冲我而来。”
“刚刚那一招……”裴奕燃扶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头痛不已,整个喉咙干涩,他沉声道,“游龙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