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礼的功夫是偷偷跟相州武师学的,他天赋高,天生练武的好面子,一学就会。温烛知道后因此大怒,把他关在家里罚抄诗经三百遍。
好容易抄完了,温父温母又开始心疼世礼,便提出外出游玩,给他转换心情。
在此之前,温家对温世礼不准学武的态度是不可动摇的,直到这一次,温烛在路上提起这个顽皮的儿子,一想到这次走散,继而想到世礼可能被坏人拐跑,光是这么想着,都几乎要哭出声来。
霍乱步倒共鸣不到悲痛感,只是笑道:“温老爷不用担心,世礼那孩子聪明的很。况且,凭他的身手,一般人还拿他没办法。”
“霍小哥又说笑了,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霍乱步道:“温老爷不用小看他,我与世礼过过招,一般的匪徒,十个八个绝不是他的对手。我们清君也欣赏他,已经准备收为徒儿,传授一些武功。”
温烛一听,急道:“这……不可……”
话一出口,便被温夫人拦下:“老爷,宽心吧。世礼会些武艺也是好的,像这一回,他至少能保护自己。清君是个明白人,他也不喜欢江湖恩怨,才会隐居在这里,让他来教世礼习武,也能劝他不要干涉江湖事。”
温老爷思量着,也是无奈。这习武就是双刃剑,学出了本事,就怕他犯事,但不会武功,又怕他出事。温老爷不希望世礼有什么大成,只要能自保就足够。
温家夫妇一见烟雨遥,便行了一个大礼,清君猝不及防,立刻将二人挽起。虽然出身江湖,烟雨遥在名士间也是颇有声望,所以当温烛得知世礼在烟客居时,也算放下了心。
温烛道:“多谢清君收留世礼,我来得匆忙,没带什么谢礼。家里有一套珍藏已久的墨宝,回头我托人送给清君。”
人情来去,这是必然的。烟雨遥纵是对收藏有兴趣,却不爱夺人所好,便道:“温老爷客气了,将墨宝留给世礼便好。我给了世礼一把防身用的剑,希望温老爷不必介怀。”
温烛一听,说不介怀怎会不介怀。他有些不安地搔搔头,道:“清君……世礼有些事恐怕也同你说过,我们……并不是他的生父生母。”
“我知道。”
“我们不让他练武,那是因为,他的亲生父母便是江湖人,世礼一出生,他的父母便卷入争端遭人杀害了。”
“他……没有提及此事。”
“世礼这点还算乖巧,是我让他不要说与别人,避免惹是非。但若是清君……我们也不做隐瞒,相信你也能明白我们的苦心。”
烟雨遥点点头,又摇摇头:“武学,是世礼的志趣,越是阻止,他越是好奇。他心形温和善良,我既然是他的师父,一定会保他不涉江湖纷扰。”
此刻的付雍隐在一旁,听得烟雨遥的诺言,只觉是荒唐之言,不住地摇头。
霍乱步将温世礼领出,他抱着剑又躲躲掖掖的不让爹娘看见。温烛叹了一口气,远远道:“行了。我准你练武了。”
温世礼一听,神色一变,立刻飞扑上去抱住了温老爷温夫人,嘻嘻笑着:“你们这回走丢了,我可吓坏了。没有我保护,你们让歹人绑了去怎么办?”
温烛气道:“这话由你来说了?”
温世礼蹭着温老爷:“放心,我跟着清君学武,一定不惹事。只要能保护你们就够了。”
他真是个机灵的孩子,一句话就说到温老爷和温夫人心里,虽然仍然心有不安,竟叫二人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将世礼一家目送离开后,付雍才现身,提醒烟雨遥道:“你落了那孩子的套,说是只教他防身武学,你自己也信?那种拳拳脚脚的功夫,还犯不着你亲自教他。”
“他心里对武学有一种执拗,就算这个师父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他还很聪明,几句话一哄你,你就会乖乖教他功夫。”
烟雨遥不知付雍为何对此事如此介意,无奈道:“我有分寸。”
“清君当然有这个分寸。但是他可没有。他的生父母可是被人杀害的。你觉得他真的不好奇?那对夫妇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告诉他真相。这个江湖,一经染指,谁也逃不出。他若到不了你我的武学高度,就无法像他父母期望的那样好好活着。”
烟雨遥眉头一蹙:“听你所言,我应当倾囊相教了?”
“清君自有分寸。”
两人争执了小半日,霍乱步正在一旁,看他俩不言语了,才上前插上话:“这次出去了一趟,风声又大了。”
他看了付雍一眼,烟雨遥心知肚明。
霍乱步忧心忡忡,轻声道:“我在晏城,遇到了断天门的人……他们参与进了擒杀‘霜夜雪魔’的计划。”
付雍:“哦?”
霍乱步:“那为首的人,是孟师兄。”
付雍:“很厉害的角色吗?”
烟雨遥:“…………”
霍乱步:“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他是清君的知交好友。而且孟师兄还说,不日就会来烟客居拜访……”
烟雨遥第一次,对友人的来访,感到了压迫。他看着付雍,那书生的面孔,冷漠气质,仿佛已经可以看到一场不可避免的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