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安安静静的街道上,他能敏感的捕捉到许多声音,风声,猫叫,狗叫,落叶刮地的声音,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冷月似乎也感觉到了,蠢蠢欲动的想要动手,任桦抬手阻止。
到了一家看起来破旧的店前,门下有一块木,上面写着“千机阁”三个字。
江湖人人敬畏的组织,就是这般的随性。
任桦看着微微敞开的大门,微微垂眸,不知遮盖了眼底的什么情绪。
“冷月,你记得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冷阎王的吗?”
冷月看他,“属下记不清了。”
“五年前,从这里开始的。”
任桦走进,跨过了门槛,如同五年前一般坦荡。
里面烛光摇曳,宽敞空荡,中间摆放了一个案台,拉着一个帘子,人就坐在后面。
那人好像本在打瞌睡,听到声音后说话,“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想必是急切的吧。”
是熟悉的声音,任桦垂眸应声。
“嗯。”
“自报家门。”
“祁山——山主任桦。”
闻名,千悔微微一惊,连忙正襟危坐请,“原来是老顾客,请坐。”
任桦颔首落座,听到问题:“这次想问什么。”
“问题多了,不知道该从哪一个问起。”
“不急,慢慢来!”
千悔抬手给他倒茶,透过珠帘看他,五年前的少年长大了,眉间的怨气变成了戾气了。
冷月守候在外,不敢走神,专注的感知周围的风吹草动。
既然没有问题,千悔就同他说话,话没出口自己就先浅笑。
“你是我第一个觉得奇的人,我以为你会活不下去了,至少不会活的这般冷静。”
任桦手指摩擦茶杯,看着里面的茶叶,颜色已经被水洗去了些,已经不是原来的颜色了,他微微垂眸道:“活着不容易,哪能轻易死去。”
他杀人是为了活着,活着也是为了杀人。
闻言,千悔微微一愣,低声道:“北疆镇北王很好,离云州不远,你可以去看看。”
任桦手指顿停,“不了,何必自寻牵挂。”
千悔:“人活着不可能了无牵挂的。”
他低头一笑,眼底竟是凛冽,“可我已经死了呀。”
千悔无奈的随着他笑了,死人是没有牵挂的,他人是活着,可能心死了。
两人静坐许久,一盏茶过后,千悔问:“想到问什么了吗?”
“祁山叛徒。”
千悔许是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一时笑了出来,看他眼里的认真,便提笔在桌上的宣纸写上名字,然后装到一个戴着千机阁标志的信封里。
任桦拿着离开,到门口时听到千悔的声音:“他日,你若是后悔了,或许我千机阁能留你一席之地。”
闻言,任桦脚步微微一怔,不禁低眉一笑,继续往前走。
路上安静的只剩下风声,冷月警觉:“主上,有杀气。”
任桦也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抬剑拦着要上前的冷月:“你撤下。”
冷月微微犹豫,但也听话的退却了。
他踮脚轻身上了屋顶,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蓝相间的宽衣男子,头发以红色发带束扎,手里握着一把比普通的剑长一寸的剑,身份鲜明。
任桦止步,低声问:“天下第一剑客——楚行之。”
话语不像是疑惑,而是肯定的。
男子扭头,眉眼带笑,“正是在下。”
任桦浅笑,“活得久了,果然什么都能见。”
闻言,楚行之也笑了,不是客套的笑,而是真诚的笑。
任桦也低眉笑了,楚行之抬眸仔细看,剑客微微一怔,他记得画像上的男子是个清秀的面貌,而且眼神阴冷不苟言笑。
而眼前这个,脸上的红痕着实是扯不上清秀两字,而且笑的像个少年,可他握剑的确有这凛冽的气息,借着月光和微弱的烛光细看,剑鞘上有“阎王”两个字。
“你笑什么?”
任桦收敛笑意,“我在想,我有一个朋友很敬仰你,若是他见到了你,一定很开心。”
他所说的就是无情了,可惜他没想到能有幸见到天下第一剑客,否则就不会将无情换走了。
冷月那个冰山,想来对这个风流倜傥的剑客也不会感兴趣,虽然他也好奇天下第一剑客,但比起这位少年剑客,他更想见千机阁第一杀手。
这么一说,这次和楚行之相见,倒不是一个好时机了。
听到他类似奉承的话,楚行之像个害羞的少年一样,抚了抚额。
寒暄客气过后,任桦步入正题了,眼神变得冷冽,握住了阎王剑,直截了当的问:“你是来杀我的?”
楚行之毫不掩饰:“对。”
“何人指使?”
“没有人,只是你成为了正派人士的眼中钉,我好奇便来看看。”
能寻到他踪迹的没多少人,尤其是此时他乔装的样子,那么最有可能的就只剩下。
他颇为无奈的感叹:“千机阁真是……”
真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也不知道是不是千悔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