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久违的笑了,笑的却带有些苦涩。
“你们也许久没见了吧,去找小倩叙叙旧吧。”末了补充道:“带上无情。”
两人应声退下。
对任桦来说,许多事他不能深陷,一旦深陷他就会失去。
深夜,流月楼已经打烊了,任桦睡不着,腿也歇的舒服了,正想起身去找酒喝,就见星久进来。
星久和冷月不同,如果门是关上的,她会敲门询问再入,星久则是轻手推门直接进入。
星久看他已经醒来,也就不缩手缩脚了,直接禀报:“主上,辰然来了,有人跟着他,不过已经解决了。”
“不见。”
任桦蹙眉果断拒绝。
星久面露难色,“他说见不到你就不走。”
“他倒是执着。”
有些事拖不得,任桦起身动了动腿,提着阎王剑走了出去。
一到凌晨,整个流月楼都十分安静,客人早已经入眠,那些姑娘也安睡了。
只有辰然一个人站在其中,任桦缓缓走近,寻了最近的椅子坐下。
辰然连忙唤他:“主上。”
任桦微微蹙眉,“何事?”
面对他阴冷的眼神,辰然微微犹豫了片刻后,下定决心问他:“我想问,您是想与陛下作对吗?”
还以为他冒着风险来找自己有多大的事,不过是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任桦无奈的低头浅笑。
撑着脑袋看他,辰然虽然是他救的人,可这孩子志向和祁山不同。
他低声回答:“我早是官府的通缉对象了吗?哪里是我和不和他们作对,是他们不会放过我。”
闻言,辰然无言以对,低下了脑袋。
许久他才沉声问他:“您是在算计陛下吗?”
“是。”
任桦微微一笑,大大方方承认,左手摩擦着剑鞘。
这下辰然彻底没了问题,之前他就很清楚主上有多大的能力,知道他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这也是自己离开祁山的原因。
看他不说话了,想必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任桦眼睛睁大直视他,眼神变得深不可测,“你可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话?”
辰然猛然想起,之前他说的话,支吾道:“属下记得,只是……”
任桦没给他想出理由的时间,拿着剑靠近他,辰然微微颤动却没躲没叫,闭着眼睛等待着审判。
“啊!”
阎王剑合着剑鞘狠狠地从他膝盖处砸下去,辰然猛然跪了下去,咬着牙不敢大叫,只敢闷哼。
阎王下手若是不死也会生不如死,即使是身边的人,说断他腿也是说到做到。
看地上疼的面目狰狞的人,任桦转身看大厅烛光照不到的地方,冷冷淡淡的说:
“你不是我祁山的人,无需奉承我,更不要来见我,日后也不许同我祁山门下人有任何关系。”
辰然额头流着汗,牙关打颤着答应:“是。”
“下次就不是教了。”任桦的声音冷的如同冬日的寒冰,让人从心底发出恐惧。
打也打了,也再次警告了,任桦往前走,看着脚下越来越高的阶梯,轻声道: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爬着你也要走到终点。”
天空灰蒙蒙的,快要天亮了。
任桦寻了两壶酒跃上了屋顶,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要躲,他懒懒散散的说:“不用躲了,我看得见你。”
那抹白色的身影这才没有再躲,任桦看着泛着微光的街巷里有一个身影在移动,腿脚不便却无人搀扶,自己撑着旁边的东西往前缓慢移动。
任桦收回眼神,举酒问墨闻:“喝酒吗?”
墨闻眼神一怔,勉强的点了点头。
两人并排坐在屋顶上,任桦递给他酒他不接,便笑着道:“放心吧,我没有下毒,我可舍不得你这幅皮囊。”
说罢自己开了酒罐,狠狠的饮了一口,墨闻这才自己拿了另一罐酒却没有喝。
他看旁边的人一直在喝,看到他眼里的暮霭之色,不解的问:“既然难过,你为何还要坚持?”
闻言,任桦扭头看他,那张冷漠的脸竟慢慢的露出了笑容,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苦笑。
“因为回不了头。”
墨闻听到他如是说,声音轻轻淡淡却重重的击在了他的心上,几十年后他会时常想起这样的任桦,骇人听闻的冷阎王竟然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可他现在只说了一句:“你可以回头的,只要你愿意,我带你走。”
任桦看他眼里的坚定,往后一倒靠着瓦片反问:“去哪?衡山吗?”
墨闻一时没了声,的确是衡山。
他看着逐渐消失的月亮,猛然的坐起身,背着逐渐展露的太阳,眼神变得诡异。
“衡山我会留到最后。”
这是他说的决定,墨闻眼神也微微变得深不可测,手里的剑微微一颤。
任桦一边往前走,一边告诉他:“墨闻,你若是不杀我,我也不会杀你,若你对我起了杀心,我一定会让你痛不欲生。”
他任桦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他不会让自己有软肋,可他会抓别人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