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放下水盆，坐在离他不远处，笑着回答：“主上，我听说还没你好看呢。”

闻言，任桦突然的坐直，十分严肃的看着小倩，一本正经的开玩笑：“怎么能这么比，谁能有你主子这张脸。”

“哈哈。”

小倩没有看他脸，而是看了他曾经修长干净的手，现在因为执剑而磨出了茧子，上面有深浅不一的伤口。

她曾想过，若是这双手没有执剑会用来做什么，给人把脉亦或者打算盘，都不至于布满伤口染尽鲜血。

她笑着便没了声音，房间突然的寂静。

任桦看着小倩那双眼睛，微微浅笑，轻言：“我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玩法。”

小倩好奇：“什么？”

他笑意深浓，语气年少，“小姑娘家家瞎打听什么。”

小倩不敢追问，不情愿的答应：“哦。”

她走时，任桦嘱咐：“小倩，你明日让冷月来见我。”

“是。”

第二日一早，流月楼还没正式营业，就有人闯了进来，任桦一夜未眠，是最先看情况的。

来者算是个熟人，任桦翻身从二楼直接跳下去，高声吆喝：“稀客呀，你们正派弟子也会来这种风月之地吗？”

墨闻一言不发，用阴冷的眼神看着他。

任桦凑近他，抬手拍他的胸口，故意戏谑的问：“墨公子可有喜欢的姑娘？”

突然的，墨闻拉住他不安分的手，低声叫她：“任桦！”

“我在！我在！”

任桦突然的发现，自己好像面对墨闻时，有些放肆了。

墨闻直勾勾的看着他，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腕，力气大的恨不得捏爆他的经脉一般，突然的又轻了力，有一种无奈的语气说：

“你必须停手。”

任桦使力甩开他，冷言反问：“你凭什么置喙我？”

一向冷静的墨闻此刻眼里带着怒气，声音比平日大了几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任桦也不甘示弱的回，“你又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说罢，他一把扯住墨闻的衣领，语气阴森森的说：“墨公子，你不是我，你不会懂我为何要这么做。”

墨闻低声怒喝，双手按住他肩膀，“不论为什么，你都不该走这条路，你回头吧，我会帮你的。”

任桦打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半步，仰头冷笑，“你太自以为是了，我说过我不可能、不会、绝不回头！”

三个“不”说的很重，很坚定。打从他第一次拿剑开始，他就不可能回头了。

墨闻看他是疯魔了一般，语气了弱了下来，“你想怎么做。”

“人挡我杀人，佛挡我入魔！”

任桦眼神凛冽，仿佛能将人刺穿一般，他语气更加凛冽，让人不寒而栗。

“天下人要杀你，你又待如何！”

“杀尽天下人！包括你。”

他眼里满是杀戮之气，带着痴狂的笑容，墨闻双眼通红，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突然的爆发，“你疯了吗？”

任桦往后倒去，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强调，“我早就疯了。”

早在他求救无门，自己杀人之时他就疯了。

“任桦！”

任桦抬眸看他，眼睛变得平静无波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一再忍让不过是念在你未曾伤我祁山人，别逼我动手。”

本上前半步的墨闻将脚收了回来 ，那双看似冷血的眼睛竟落了一滴泪。

任桦微微一怔，随即吼道：“滚！给我滚！”

墨闻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流月楼，他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咽下去。

他不用看也知道，二楼有许多悄悄看热闹的人。

“明天开始，正派人士不许踏入流月楼半步！”

冰凉的声音传遍整个流月楼，小倩连忙答应：“是。”

任桦回去不过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他头痛欲裂的起身看门，真巧看到小倩站在门口，手里端着冒热气的碗。

小倩嫣然一笑：“主上，这是药粥。”

药粥鲜少有甜的，他吃的心里倒是甜的，雾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突然的想起了往事。

“小倩你说你一个人为什么会变呢？”

小倩撑着脑袋看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定是被逼到了绝路。”

她的回答让任何低头浅笑，抬眸又问：“那又为何放弃自己的信仰初衷？”

这个问题，让小倩微微一怔，往事忽然的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看着雾气笑道：“许是心死了吧。”

“嗯。”

只有原来的路走不了了，才会去选择别的路，人就是这样变得，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离自己的信仰初衷越来越远，心慢慢的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