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黎忽然想起来,那个孩子新年的时候来拜年,穿着喜庆的大红色对他伸出手说,哥哥抱。
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张了张嘴,想安慰白扬,对他说运势守恒,但却怎么都没办法说出口来。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从出生到现在,他的人生就是个黑色笑话,要怎么信这世界上有运势守恒?
曾黎视线落在他脸上,忽然把手搭过去,轻声说,“我抱你一下吧。”
“会好的。”他说。
抱着这样沉重的心情,曾黎开始备战高考。
五月份是最沉闷的一个月,高考在即,大家都恨不得钻进书里面,多看一点是一点,甚至不用风油精了,都能自觉的不睡过去。
教室后排,两边都站了一排人,站着醒神。
费立每天眼皮都快要磕上,又在磕上前张开,困到站着都能睡着。
大家状态都一样,紧绷着神经,谁也不说话,气氛史无前例的好。
程秋华让大家也不要太累了,累坏了身子,到时候也没办法高考,功亏一篑。
“劳逸结合。”她在黑板上写上这四个字。
但决定命运的机会就这一次,谁都不想落后。
最后一次月考成绩下来,曾黎破天荒靠了第八名,掉了好几名。
这在高考前可不是个好兆头。大家变动不大,就他最大。
“曾黎,下课跟我来一下。”程秋华说。
她问的无非就是一些这次怎么回事,要好好放松心情,不要着急,高考最重要就是心态,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费立也察觉到了。
曾黎摇摇头,说没事。程秋华看了他好一会儿,便没说什么,叫来费立帮忙留心着。
几天后,费立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曾黎愣了一下,说,“这道题写完再去。”
费立便靠在一旁等他,盯着曾黎看,玩着他的头发。
“马上就高考了,”费立似是随口一提,“先别想太多啊,一切都会好的,别太在意。”
曾黎把东西收拾好,抬眼看他,褐色的大眼睛里装着个他。
费立就没忍住把他摁在角落里亲,亲到气喘吁吁,差点擦枪走火才放开他。
“走吧。”费立笑了一下。
曾黎脸还微微红着,“校服……校服忘拿了。”
两人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白扬正在喂白果果吃苹果。
皮削的好看,小家伙一口又一口,吧唧吧唧,看起来气色不错。
“下午好……”曾黎很不好意思的说,手里拎着一袋水果,“我们来探病了。”
费立走过去,看着白果果笑了一下,“今天感觉不错啊。”
“坐吧。”白扬给他们搬来两张凳子,这段时间他又瘦了不少,为了医药费不得不更拮据。
白果果慢慢吃着苹果,模样很乖,白扬揉着他的头发,背对着曾黎说,“是啊,病快好了。”
曾黎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只憋出一句,“恭……恭喜。”
由衷的感到高兴。
他去逗白果果,也给他剥水果,费立难得没臭不要脸凑上来求投喂,白果果不挑食,谁给的都吃,张嘴就咬,还咬到了曾黎手指。
曾黎怀疑他上辈子是只小馋猫。
“话说回来,他生的是什么病呀?”曾黎说。
之前不敢问,怕白扬难过,现在没事了,便禁不住好奇。
“不大不小的,”白扬说的含糊,揉着白果果柔软的头发,“治好就没事了。”
白果果吃了曾黎两个橘子,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双眼亮晶晶的。
他笑着说,“哥哥,果果给你唱首歌吧。”
白扬一愣。
曾黎也愣,随后说好啊。
小孩子调皮的唱,靠在病床上,昏黄的太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他像是个将要回家的小天使。
“小白扬啊,地里黄呀,两三岁啊,没了娘……”
只那么一秒,白扬眼泪唰啦一声,就落了下来。
“哥哥,果果给你唱首歌吧。”
“哦,好啊,唱呗。”
“小白扬啊,地里黄呀,两三岁啊,没了娘……”
“……”
“白果果你欠打是吧?这都哪学的!再唱一次哥哥就打你屁股了!”
“小白扬……哈哈哈哈哥哥不要挠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