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砚!动手!”缭子痛苦绝望之际瞟了他一眼,便急声呼唤着徒弟,要他尽快动手敲晕自己。
韩昕砚看见缭子痛不欲生的样子,一下子咬了牙、狠下心,重重落下手刀,师父便终于安静睡去……
夜已至深,早春微冷,韩昕砚把炭盆烧得旺旺的、暖暖的,他坐在榻边,从热水盆里试探着捞出沾湿的巾子,然后赶紧攥了攥水,回过身去,拉着缭子的手,准备为恩师擦一擦。
当他握紧那只大手的时候,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他赶紧用热手巾捂着缭子的手,眉头紧皱,连连呼唤着:“师父!师父!您不要吓我啊!这手……怎会这么凉?是不是炭盆烧得不旺?我马上就去加炭,您等我一下啊!”
撂下这句话,韩昕砚立即起身取来新炭,然后又从衣架上取下那件裘氅,匆匆忙忙盖在缭子身上,“师父,这样是不是好一点了?您不能总仗着自己是大人,就一味地迁就着我,丝毫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韩昕砚知道缭子最怕他唠叨,就希望自己的絮絮叨叨能换来师父一句咋舌,或者……哪怕是一个白眼也好啊!总之不要这么冰冷冷躺着不理人!
他尝试着将手伸进棉被和裘氅,触了触缭子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凉?师父您到底怎么了?”韩昕砚开始慌了,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多读几本医书,不然也不至于师父病倒了……自己连原因都不知道!
他立即起身,一步跨到墙角的箱子前,立刻翻出了许多衣裳,一层又一层地盖在了缭子的身上。
韩昕砚握着缭子的手,不停地搓揉着,他只希望能够借此让恩师觉得稍稍暖和一点:“师父,再过两个时辰徒弟就要去练剑了,您要是再偷懒,我可就真的又要鬼画符了!求求您,醒醒吧!”
师父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浑身发冷,好像怎么样都……捂不热似的!韩昕砚心中又急又怕,却再也翻不出一件衣裳能裹住缭子,帮他取暖。
突然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厚袍,没有半分犹豫地就将袍子脱了下来,再度盖在了缭子身上。
韩昕砚不停地用手探着缭子的额头、双手,可他丝毫不见转好的迹象,身上还是那么冷。
下一刻,混小子眼中一亮,仿佛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他一把掀开缭子身上盖着的东西,呲溜一下钻进被窝,紧紧将师父抱在怀里,然后再将被子、裘氅、各季衣物统统裹在身上。
“师父,这样的话,您会不会稍微舒服一点?暖和吗?您快点醒来考查我的课业吧!名家公孙龙真是个讨厌的人,他说的什么我完全看不懂!一个字都不懂!还有那个惠子,他脑子里都塞了些什么东西?他的逻辑我怎么都想不通啊!您快点儿醒来教我啊!师父……”
韩昕砚就这么絮絮叨叨,一直说到自己唇焦口燥,嗓子都没了音,眼皮也支不住地打起了架;他话痨的声音越来越小,口齿也越来越含混不清,最终就这样抱着缭子倒在榻上睡着了。
只不过,他精神虽然不济,体力也熬不住很长时间,但就算在潜意识的梦里,仍旧不住地在缭子耳边唠唠叨叨!
“师父,徒儿馋了,您上次做的烤羊真好吃!”
“师父,您快点醒醒啊!要是那些杀手又来捣乱怎么办?”
“师父,徒儿的伤才刚刚要好利索,您可不能现在就不管我啊!”
“师父,您身上的茶香和梅香真好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