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你和他們硬打了？」林安一副看到蠢蛋的樣子，嫌棄地說，「給他們通訊儀丟丟惡作劇病毒，或者發發假信號，這些應該不用人教吧？」

「怎麼和我導師說的一樣……我想我能明白，為什麼春江軍團連我們的文職人員都不放過了。」鄭立霆生無可戀的說。

「他們從團長到小兵一個個臉上都寫著欠修理。」林安嫌棄地說，「話說回來，呂少尉的事就算你沒說，喬也很快就會知道，你大概不曉得他們倆查的是同一件事。」

「同一件事？」鄭立霆有些詫異。

「你們這一代應該都不知道，寒鴉軍團幾乎接收了火鳳的一切，不論是戰艦還是殘存的人員。」林安像是想到了什麼，露出了懷念的微笑，「所以想要知道那場攻防戰火鳳軍團真正發生了什麼，沒有別的地方比駐星上更能得到答案了。」

「你見識過那場戰爭。」鄭立霆肯定的說。

「我的年紀剛好參與到那場戰役。」林安說，一邊操作著自己的通訊儀打開了一扇門。

這裡並不是那間四人寢室，而是間放了一些簡易醫療設備房間。

林安扶著輪椅，把自己撐上了那張診療床上，捲起了褲管，底下是一隻血淋淋的仿生義肢。林安熟練的拆下那隻幾乎報廢的義肢，俐落的清理被磨得有些血肉模糊的交接處。

「你知道你的小學弟為何執著要查火鳳軍團？」林安閒聊似的開口。

「好像和他家裡有關。」鄭立霆並不是第一次看林安這麼做，但每一次看都覺得很不適應。

「他母親能算是124情報小隊唯一活下來的隊員。」林安丟下了個重磅彈，「他父親也是124小隊成員，在那一次遞送情報回後方時，他母親懷有三個月身孕，原本按流程是應該要調派到後方單位，可是不知怎麼的申請被駁回了。」

林安深深吸了口氣，丟掉了手上沾滿血漬的紗布，才繼續說到：「當時大家都以為是戰時缺乏人手，而駁回這份申請，但沒有人知道，這份申請給本沒有出124小隊，就直接被在隊上被扣押下來。」

「後來他母親就在任務途中流產了，也因為這樣我們才知道軍團裡有聯盟的內鬼，他母親對外宣稱是流產時血崩死亡，事實上被安排到了後方，他父親則繼續待在小隊裡幫我們過濾所得到的情報。」林安環抱住自己仍完好的另一條腿，回想著他所知道的過去，「本來想說，戰爭一結束就幫夫妻兩安排榮退，讓他們好好休養，沒想到……發生了那樣的事，124小隊被迫一次又一次的進入險地，直到一人不剩。」

「那你的腿也是在那時候受傷的？」鄭立霆好奇的問。

林安愣了一愣，才搖頭笑道：「不是，我這條腿是駕駛機甲時，不慎被突發的故障意外給炸傷的。」

「別看我現在這樣，如果沒有戰爭，我畢業的時候也能弄個兵王的頭銜炫耀一下呢！」林安絲毫不在意，一邊拿著凝血噴霧細細的噴灑著腿上的傷口。

鄭立霆聽著覺得難受，如果自己也曾是一個身體數值優秀到可以駕駛機甲的人，是要如何說服自己，去接受自己現在的殘缺？

「不能接受體外培育移植嗎？」鄭立霆是聽過醫學院的朋友說過這項技術的。

「現在不能。」林安攤平在病床上，伸了伸四肢，「體外組織培育是需要患者的生物資訊，而且沒復健、訓練個一兩年，根本不可能達到標準。」

「……一兩年又不是等不起。」鄭立霆覺得林安根本是在找藉口，不願意接受治療。

「等不起啊！」林安拉過床尾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你看看你長官最近是不是越來越注重對士兵的訓練了？」

「最近是有越來越多針對蟲族做戰的訓練。」鄭立霆回想起了那長得有點噁心的蟲子，不自覺的點點頭。

「嗤。」林安十分不屑的笑道：「那算仁慈了，要知道留守後方，比蟲子更可怕的其實還是人。」

「真正的戰爭是什麼樣子？」鄭立霆懂事的時候，戰爭已經結束了，他對戰爭的認知僅僅只有影像與文字所記錄下來的。

「人間地獄。」林安簡潔的用四個字概括。

「有說等於沒說，你這人和我導師一樣愛調人胃口。」鄭立霆翻了個白眼。

林安苦笑地說：「你很快就能親眼去見識是不是那樣。」

「我累了，就在這休息一下。」林安的聲音有些嘶啞，「你先回艦橋去吧！算算航程也接近邊境了。」

這話明顯的在趕人，但就個人職責而言，鄭立霆還真不好離開崗位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