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被你打击多了,定儿思想转变很大,做什么事都淡定多了,还说等自己子女长大了,不再送出国了,就跟安儿一样,读国内最好的大学。”侯淑敏笑道。
“本来就是嘛,只要自己肯努力,国内优质教育还会缺啊,你看看咱们几个老朋友的子孙,一个一个往外面跳,可是有哪个在国外学了一身本事来?说是镀金,其实也就是捈了层绵羊油回来,油光泛亮也就一时,人家务实严谨的方面啥也没学到,倒是回头挑起自己国家的刺来一道一道的,这也不如人家,那也不如人家,看什么都不顺眼。好吧,你看不顺眼,尽自己力量去改变倒也无话可说,集腋成裘,积沙成塔,多少总能起到一点积极的作用,可他们就只会清谈,端着碗吃肉,放下碗骂娘,享受着国家发展的成果,却凭着祖辈的荫庇甘当社会蛀虫,你说,咱们国家要这些混蛋有何益。”
“墨墨,你还要留在这吃早餐么,不怕这个老愤青噎着你?”申屠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然不代表所有精英阶层的下一代,但爷爷说的现象确实存在,而且反作用不小,”许耕墨没理会申屠安的抱怨,接过申屠老头的话说,“有些富二代官二代,仗着父辈的影响,在社会上不失时机地到处圈粉,千方百计打造一副青年才俊的人设,宣扬一些不当言论,刷存在感,大肆鼓吹西方一些特例独行的思想理念,毒害青少年,不知不觉间侵蚀国本,他们中间有的人可能是无知,有的人很可能已被西方反华势力洗脑,不管是哪一类,对咱们国家危害甚大。现在这个时代,武力侵略发生的概率较低,意识形态侵略却是无处不在,而且防不胜防。”
“是啊是啊,墨墨说到我心里去了,”申屠老头发出一声忧国忧民的慨叹,“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可现在的社会,你看看,大都是些有奶便是娘的利己主义者。我为什么不喜欢去跟老朋友聚聚,就是讨厌见他们的子孙,偏偏那些老家伙还喜欢显摆自己的儿孙多能耐,看着他们那一副副丑态,毫不掩饰的表现欲,我真想抡起拐杖敲过去。”
“要不我打电话让乡贤团的人过来,大家一起讨论讨论,也好消消心中的怨气。”侯淑敏笑道。
“嗤,老头说得好像真的一样,你有那么疾恶如仇,咋没见你雄起过一回呢。”申屠安不怕死地讥讽道。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许耕墨剜了申屠安一眼。
“下次吧,等墨墨忙过这段时间后再说,”申屠老头特地抓过许耕墨的手,轻轻拍了又拍,“墨墨,你虽然心性淡泊,但我看得出来,你是典型的忧国忧民知识分子,你要是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去做的,只管跟我说,我砸锅卖铁支持你。”
“别乱开空头支票哈,你的棺材本儿不是全留给三哥和姐姐了么。”申屠安拆台道。
“我还没死呢,”申屠老头差点咆哮了,“再说了,为国为民是大义,要是墨墨有好的提议,我立马修改遗嘱。”
“你小子别跟个杠精似的,就不能好好说个人话啊,别的方面我不说你,但在大是大非上,你得跟你爷爷站在统一战线上。”侯淑敏抬手轻拍了下申屠安的后脑。
“墨墨就是我的大是大非,我一切都围着他转,其他的管他什么对啊错,跟我没半毛钱关系。把自己赚来的钱花在政府应该做的事上,那是傻冒才会干的事,我没那个兴趣,但是墨墨高兴的事,我就算卖血也要支持他去做。”申屠安欠扁地道。
“嗯,没错,我就是你说的那种傻冒。”许耕墨一脸无语。
“墨墨,我不是那个意思哈,你可不能曲解。”申屠安赶紧嬉皮笑脸哄道。
“哼,老头,你还有脸说讨厌你那些朋友的子孙,喏,看看你自己的孙子是个啥德性。”侯淑敏摇了摇头。
“我纠正你刚才的一句话,不是以前不待见他,我到现在都是一直不待见他的。”申屠老头对申屠安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申屠安许耕墨两人吃了早饭便起身回去了,临走申屠安又特定叮嘱了爷爷奶奶一番,要老俩口务必重视这次的访谈节目,凝重的样子倒让侯淑敏有些意外,心里道,这孙子,正经的时候蛮唬人的。
“现在你应该明白我对墨墨一贯的态度是因为什么吧。”两个小的走后,申屠老头对侯淑敏慨叹道。
“大概有点明白了,廖胜于无,实在没办法了,跛脚的将士也要推出去冲锋陷阵。”
“安儿那小子啊,以前就是一条陷在泥潭里兴风作浪的蛟,现在长出角就蜕变成龙了,行风布雨,算是走上正道了。而墨墨就是给他安上角的大神,无论是出自本心还是出自家族利益,咱们都得对墨墨百般的好,万般的宠。安儿若没碰上墨墨,指定是废物一个,真的是要感谢上苍对咱们申屠家的厚爱啊。”
“哎,可怜的墨墨,他最烦人家把他当大神看,偏偏谁都觉得他是大神。”侯淑敏笑道。
“说到底,永安出现危机都是我一手造成的,甩锅给定儿是因为在晚辈面前搁不下那个脸,”申屠老头苦笑道,“但是,你听也听到了安儿刚才说的话,哪有什么社会担当,自私自利,薄情寡义,无论是对待琼音还是对我,根本找不到一点温情。”
“你就知足吧,安儿已经做得够好了,你不是说他已经由蛟变化成龙了么,检点下他的所作所为,平心而论,家里怕是没有一个有他功劳大成果高吧,我的宝贝儿子致知,那么聪明的人,那么勤奋的人,那么务实的人,都没有安儿做得完美。过去的安儿看似庸碌无为,其实是在韬光养晦,加上现在墨墨成了他的动力源,你放眼看看,有哪个同辈的子孙有咱们的安儿能耐啊。”
“是啊,”申屠老头感慨万千,“说来说去,我跟萧何差不多,永安的成也在我,患也在我,安儿能挽得住狂澜,打心眼还是佩服他。不过,话又说回来,侯侯你的功德不小,怎么说都是你种下的善因,当年一个善举,给咱们安儿送来墨墨这个福报。”
“我知道你心里的别扭,不就是在意安儿左右瞧你不顺眼么,这也怪不得他,当年你无视他,打击他,抛弃他,就差点登报脱离祖孙关系,你还想他对你有个好脸?”
“说是没说错,但也不能全怪我啊,他母子俩瞒着我演戏呐,我哪知道实情,别的争风吃醋的事不说,你说抛妻弃子哪是人能干的事。”申屠老头委屈巴巴地道。
“想让新任董事长对你的态度有所改观,我给你提个建议?”侯淑敏笑道。
“唉,什么世道,我这当爷爷的还得腆着脸去讨好那小子,”申屠老头摇了摇头,“什么建议,你先说说看。”
“借着这次访谈节目,你把他和墨墨的关系公之于众,大白于天下。”
“啊?这个风险有点大吧,毕竟安儿现在的身份大不同,”申屠老头沉吟半晌,“倒不是担心他个人名誉受损,反正损不损的他也不在乎,要是影响永安股价可就罪责大了。”
“现在什么时代了,你还以为是以前非红即黑的时代啊,公司效益好不好不是在于董事长的个人生活感情,而是在于经营管理能力。相反,我觉得,只要咱们把这机会运用得当,倒是能为永安博得公众好感,提升影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