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回去的正要起身，申屠正心突然接到电话：“啊，是的……啊……啊……不……不可能吧……真的么……嗯呐……今天来乡下了……嗯……嗯嗯嗯……是的是的……真的啊……太好了……好的好的……谢谢医生们……谢谢……太谢谢了……”大家见申屠正心激动得差点滚下轮椅，一时都楞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王吟荷赶紧过去扶住了轮椅。

“爸……医生说……医生说咱妈醒了……我妈她醒过来了……”申屠正心语无伦次地对申屠老头大叫。

“胡说八道，你接的是诈骗电话吧。”申屠老头第一反应是骗子打来的。

“真的么，大伯？”申屠安赶紧上前问道。

“真的，是真的，医院打来的。”申屠正心眼泪都出来了。

“不可能，你妈又不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都死了几年，说醒就能醒啊，别说医院，骗子联合国都能编出来。”申屠老头还是不相信。

“医生说，平时每天这个时候都有人在跟妈聊会儿天，今天聊天的没去，妈突然醒过来了，说要找外孙，把护士都吓坏了。”申屠正心仍是激动不已。

“外孙？你妈哪来的外孙？谁天天跟你妈聊天啊……墨墨，是你么？”申屠老头也激动起来了。

“每天下班路过医院我是会过去看一下子的，顺路。”许耕墨点点头，心下也是狐疑不已。

“那就是了，上个星期墨墨还跟我说了呢，他聊着聊着看见奶奶眼角渗出了泪，我听了还不相信，觉得他是自己流泪看花了眼，看来是真的了，大家赶紧上车，去医院。”严素音说完率先起身。

“我也回去。”申屠老头赶紧挣扎着起身。

“不行，我们先去看看实情，明天我会派车来接你和耕安道长，开来的都是小车子，你老人家窝在里面不舒服，申董和安儿今天晚上就陪着爷爷，你们也别去了，明天再说。”严素音说完就拉起许耕墨出了院子，王吟荷推着申屠正心紧随其后。

“安儿，你说会不会是真的？”转眼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三人了，申屠老头心情激动地问申屠安。

“谁吃饱了搞这恶作剧啊，肯定是真的。”申屠安点点头。

“定儿，你说呢？”申屠老头又不确定地问起申屠定。

“爷爷就不用再怀疑啦，百分之百是真的，前段时间我也去医院瞧过奶奶，脸上的气色很好，跟以前大不一样，应该是康复的迹象。”申屠定拍了拍爷爷的手。

“你们说，会不会是回光返照啊。”申屠老头高兴得一时不知怎样才好。

“申屠老头！”申屠安差点吼了起来。

“你发神经呢，吓我一跳。”申屠定瞪了一眼弟弟。

“我都不只一次说要给她拨管子，亏得你爸他们阻止了，现在你奶奶醒过来了，你说会不会怪罪我啊。”申屠老头可怜巴巴地道。

“怎么会呢，奶奶的脾性你还不知道啊。”申屠定安慰道。

“子孙多有什么用，久病床前无孝子，你奶奶病的这些年，最孝的也就了不起抽个空去医院瞅几眼，唉，结果最暖心的还是捡来的外孙，生生把你奶奶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申屠明那家伙实在是不怎么靠谱，我的财产确实有必要考虑重新分配了。”申屠老头一时感慨万千的。

“好歹你也是做过大事的人，说的话怎能朝令夕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是一贯在家里称王称霸么，既然是家里的王，就要做到君无戏言啊，别老了老了还晚节不保，一点那个棺材本今天赏给我明天赏给他，弄得家里鸡飞狗跳，你这显示的不是公平，而是在作妖，兴风作浪。”申屠安淡淡地道。

“咦，我说你小子读的书都读猪肚子里去了吧，怎么对爷爷说话呢。”申屠定差点跳起来暴揍申屠安。

“好好坐着，你弟弟说得没错，是我一时激动，”申屠老头对二孙子摆了摆手，“他们到医院还有段时间，趁这个时候你们把永安目前的情况跟我细细说一下。”

趁着秋高气爽，许耕墨去了一趟市辖区内的清溪乡采风，挖掘民间民歌的音乐素材，成行的有六人，除了许耕墨和司机胡龙，还有好不容易腾了空档期的楝少威，在鹰桥乡任教的音乐老师罗睿，以及音乐学院二胡教授冯华荣、中阮教授柯丽珍。

清溪乡虽然不大，也较为偏僻，但名声却不小，因为清溪产茶，产好茶，其中“蒲蘧堂”出的茶叶畅销全国。虽然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采风，但也免不了俗，清溪的茶是送礼宴客的佳品，一行人都采购了不少清溪的茶，其中许耕墨买得最多品种也最丰富，根据申屠毓祯老夫妇、申屠正心、申屠格物以及自家伯父、干妈的嗜好，红茶绿茶乌龙茶各类的都有。

“少威，你感觉这里的山歌风格和你老家的有什么不同特点？”回去的路上，许耕墨问起楝少威来。

“嗯，区别还是蛮大的，清溪这里的声部丰富，还能和声，我老家的比较单调，一般是自个儿吟唱，最多一呼一应，清溪的还有和声伴唱。清溪山歌的音高也很有特点，能在三个八度内自然上下，女声唱法中还带了花腔，我那边的就简单些。”此行楝少威感觉收益匪浅。

“老冯，这次出来你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柯丽珍问冯华荣。

“收获在音乐之外啊。”冯华荣感慨地道。

“冯教授，什么意思？”许耕墨好奇地问。

“满眼都是一脸幸福的人，感觉自己活得不如人家啊，张嘴就是歌，待人很随和，日子很安逸，老少都快乐，再比照下自己，着急儿子的婚事，忧心家里的房贷，紧张老父老母的身体，懊恼专业带不出好的学生，没有一件省心的事，白活这大半辈子了。”

“哎哟，老冯说得还真是，深有同感，”柯丽珍笑道，“不过，好歹你还带了一个全校的校草级弟子，给你撑了不少脸面。”

“有什么用，辛苦培养的弟子还不是被许教授给拐跑了。”冯华荣唉声道。

“被冯教授这么一说，我怎么有种罪孽深重的感觉啊。”许耕墨笑道。

“说笑说笑，我还要感激你给他安排了个好去处呢，虽然同是民族乐器，但我的比不得你的古筝，别看我是个教授，在街上一坐，面前摆个碗，那就是个要饭的，妆容都不用化。”冯华荣自嘲地道。

“老冯别妄自菲薄了，咱们民乐也有属于自己的春天好不好。”柯丽珍哈哈笑道。

“春天那也只属于许教授这样的，颜值高，技艺好，一出场就惊艳四座。”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说青楼的头牌呢？”许耕墨开玩笑道。

“哈……口误口误，”冯华荣连连揖手，“不过，有件事还真想劳烦许教授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