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轻尘又问道,“那你觉得这么多无脸鬼,是怎么做到一夜之间全跑上灵山的呢?我们当初在阎王庙只看见了一只对吧?”沉依闻言,猜测道,“难道早便埋伏好了?”
衣轻尘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只能大致推测出几个可能,“你说的确有可能,还有一种可能石林村遇袭时,连同你我与如会在内被捉去山神庙的有十余人,当时情况很混乱,我等也未有一一查明身边人的真实身份,会否在那时便有无脸鬼混了进去?虽说我等在山神庙时确有检查过所有人的面皮,但我们却忽略了一点。”
说罢,衣轻尘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尸人并不知疼对吧?夜萝又偏爱收藏人皮,若是他们戴的人皮面具是从脖颈处便开始替换,那从下颌检查自然也检查不出所以然来。我等自以为很安全,其实身边无时无刻都隐藏着食髓教的眼线。他们的手段当真残忍,我原先只想过易容伪装,不想竟还有半身换皮,全身换皮的手段”
沉依听了衣轻尘的说法,只略微瞪大了眼睛,有些说不出话来,衣轻尘安慰她道,“不过是我的猜想,不必当真的。”
沉依还想说些什么,书房的窗户却被人从外头打开,衣轻尘下意识握紧腰间的匕首翻身下榻,将沉依护在身后,然从窗户翻入屋中的并非无脸鬼,而是一脸不情不愿的如英,他站直身子略微抬眼打量了衣轻尘片刻,似乎对他的存在并不如何意外,“沉生师兄寻你,很急。”
衣轻尘疑惑地眨了眨眼,“沉生是如何晓得我来的?”沉依便了然了,“是如会那个大嘴巴子吧?”如英缄口不答,表情却很明确地出卖了如会。
沉依哼哼了一声未有多言,衣轻尘打算同如英一道去青灵峰看上一看,如英只看了眼衣轻尘白衣白裤白发带的打扮,嫌弃道,“你这样大摇大摆出去,是当真不怕被抓着?”
沉依一拍掌心,绕去外屋的柜子里翻找起来,结果翻了半晌,仍只翻出一套女弟子式样,衣轻尘望着沉依手中那件再熟悉不过的弟子服,眼皮直突突。
沉依
却奉劝道,“司礼殿的男弟子都住在四楼,眼下都睡下了,总不能再特意去上一遭吧?”
衣轻尘只抬头望了望天,犹豫许久,方才妥协地换上了衣裳,又将长发披下,任凭沉依弄出个女子式样,一通打扮下来,沉依竟还要给他再添些胭脂水粉,衣轻尘赶忙向后退去,“有这时辰不若上楼拿件男子式样了,所以便不必了吧,如英兄弟,走吧。”
如英却看得心情甚好,连带着对衣轻尘的敌意都少了几分,故而也很给面子地一并出门去了,只留下沉依一人仍在原地呼喊,“如英你要是有空的话一会回来帮我写些信函吧?我一人当真有些忙不过来,拜托啦!”
去时路上,二人无话,只一前一后走着,偶尔遇见路过的弟子,衣轻尘便将脑袋埋下免得叫人认出,如英将衣轻尘引至一处索桥旁,与看守索桥的弟子交涉片刻,其中一位稍机灵些的女弟子很快便觉察出衣轻尘的异样,直叫他抬起脸来,另一位看守的男弟子便劝她道,“如声师姐你不必这般严谨吧?她可是如英带来的人。”
如声却反瞪了那男弟子一眼,斥责道,“主峰那边已有看守弟子被杀,眼下是得过且过的时辰吗?也不看看我们守的是什么地方。你,把头抬起来!”
衣轻尘当即便后悔了,方才就应当让沉依把胭脂水粉一并画了,若是浓妆一番,借着此处昏暗的烛火,许还能瞒天过海。他确然较一般男子稍秀气些,但终归是男相,只要眼睛不瞎,谁都能看得出他男扮女装。
那厮如声仍在催促衣轻尘抬头,甚至不惜亲自上前要提他的下颌,如英当即侧身挡住,将如声拦在身前,冷冰冰道,“我本不欲多言,但你既然如此执着,我便告诉你,他是皇城的人,有密令在身,你还要再继续问下去吗?”
闻言,如声只尴尬地笑了一笑,一并守桥的男弟子忙将她拉到一旁,将索桥入口给如英与衣轻尘让了出来。
二人上桥走出一段距离,男弟子仍在原地安慰如声,“师姐你也是知道如英的脾性的,一般人哪攀得上,别总惦记着驳他注意了”
如声却仍执拗道,“为何他偏偏只看得上二师姐?我除了位份不够,哪比不上她,你说啊!她哪点比我好?”
那男弟子便也被难住了,“这,我哪知道啊?”
跟在如英身后走着的衣轻尘闻言“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如英却似未有听见般继续带路,衣轻尘笑归笑,却很敏锐地捉住了方才几人对话中的关键信息,“看来你不是一般人呢,皇城?官家子弟怎会来灵山拜师学艺?”
如英并不回应衣轻尘的猜想,只在他说出一番推论后不耐地道了声,“闭嘴。”衣轻尘便也住了嘴,但看着如英背影的目光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