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故事啊。”薇拉向前探了探身子,满脸期待如同即将去影院观看自己期待了许久的电影:“我刚才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听听你在外面冒险的故事’。放心吧我早在你来之前就让所有的人都退下了,这里除了我们两个没别人。”
对方这幅样子极具迷惑性,在怀疑那双清澈的双眼之前自己都会鄙视自己。皇后的这幅样子并不让人讨厌,更何况这点要求与皇后卖给她的巨大人情债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云悠也并不想拒绝。
于是她将手中那片捻了许久的曲奇饼重新放回盒子里,清了清嗓子开始讲。那些无法绕开的,关于伊扎克的部分无法被完全忽略,就用或编造或模糊的手段讲解,皇后听得无比专注,双眼就没有离开过云悠,被故事牵动,情绪也随着云悠的讲述起起伏伏。她伸出手,在空中摸索几次终于摸到了曲奇盒子,直接随手捻出云悠放回的那片饼干塞进嘴里,拍了拍手套上的饼干渣,催促突然停止的云悠:“然后呢?别停快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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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故事一直讲到晚饭时分。对皇家来说留饭带有特别的意味,进食时间皇后已经推了三次,第四次时,她的生活秘书已经将餐车推到了门外。
云悠看着因为故事被打断,失望失落的快要哭出来的皇后,突然觉得无论这是不是在演戏,她都是个有点可怜的人。
临走前,云悠看着将自己送到寝宫门口的皇后,再三忍耐还是没忍住。她停下脚步,看着皇后问道:“我能问问您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中偏向我吗?”
皇后楞了一下,随后轻轻的抿起了嘴。与平常的灿烂笑容不同,此时她微笑的神情看不出孩子气和任性,多了一味羡慕和两分温和。
“有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很难得云悠,尤其是你也有能力去完成它,那更是难上加难。许多人终其一生也只是碌碌无为的活着,每天过着与前一天没什么两样的生活,同时还要顾虑着其他人的看法,为了迎合他人和整个时代的目光,给自己打上无数标签,钉一条又一条的框架,力求循规蹈矩,不能行差踏错。”
“敢于去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变成实现,尤其是在明知会受到也许自己根本无法承担的处罚的时候,依然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这之中需要的勇气是常人所无法理解,也永远无法拥有的。所以在很多时刻,这样鹤立鸡群的人注定不被人所接纳,比如你,比如柯丽亚。”
“但作为我本人,看着这样的你们,就感到很欣慰,很幸福。能够这样自由的活着,让别人在想到你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是某某的孩子、妻子、母亲,不成为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这条路本身就足够艰难了,但在这里,我有能力为你们在踏上艰难的道路时稍微荫蔽片刻,而我这么做了,所以我要保全你,保全我自己在这之中获得的微小的幸福。”
说着,她从腰带上解下一根长长的链条,顺着链条又从口袋里扯出一个怀表大小的机器:“你一定很疑惑刚开始进门时为什么没有发现我,这就是原因,也是我最喜欢和柯丽亚一起喝下午茶的理由,因为她总能给我带来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她将手向前递了递:“送给你。”
“我不能接受。”云悠退了半步:“这是别人送给你的礼物,再送给我不太好吧,而且我和柯丽亚是室友。”
“别担心,我询问过柯丽亚,她同意了的——或者说,你不喜欢?”
“.…..”没有作为上位者的奖赏恩赐,甚至还询问自己是否喜欢这份礼物,云悠感觉自己似乎找不到什么理由再拒绝了。她沉默了许久,久到皇后的手臂都开始发酸,怀表有些颤抖时,她才终于叹了口气妥协了。这是恩赐,也是警告,她明白,也知道自己必须接受:“不,我很喜欢,谢谢你。”顿了顿,她又不太自然的小声补了一句:“再见,薇拉。”
薇拉彻底愣住了。但很快,表情在她的脸上重新灵动起来,每一根线条都舒展开来,那些温暖的笑容从内而外的绽放。
她举起手,很快的挥了挥:“再见,云悠,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