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p>
一时间,沉默重新席卷了走廊上的几人,他们继续沉默的向前,除了脚步声再无其他。云悠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所谓的父亲那里,她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弯,这些走廊似乎都是一模一样,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的错局。她决定挑起话题,莫名的,她觉得也许这位十一并不会拒绝她。</p>
她吊儿郎当的试探一次:“那个林德曼呢?没有他,你们这么有底气能制服我啊。”</p>
“林德曼先生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我们都是父亲的力量,只要听从父亲的命令就行了。”</p>
云悠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林德曼不在这里真是大大出乎预料,甚至可以说,这个人在不在直接关系着她最终迎来的结局是怎样的。原本打算同归于尽的云悠又有了别的想法,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让往另一条路上努力努力。</p>
“你们为什么要把脸遮起来?”她开始闲扯:“护甲和武器我可以理解,可是始终带着头盔不会觉得呼吸不畅吗?”</p>
十一的声音传来:“并不会,我们呼吸非常通畅,另外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这是为了方便工作。所有人的声音和模样如果都相同,那么想必会最大程度的减少在共事人员改变之后带来的陌生感。”</p>
“嗤,掩耳盗铃。”她嘲讽了一句:“那就没有什么时候会把头盔拿下来吗?我可不相信你们之中都没有好奇别人的长相,或者希望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的。”</p>
“确实,有时确实会感到好奇和不解。”他边走边说,这次半回过头来:“负责教导他们,就是我的工作。”</p>
行吧,她点点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p>
“请讲。”</p>
双手枕在脑袋后面,她随意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嘴角有一颗小红点的人?”</p>
十一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歪了歪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闲谈也要到此为止了,我们已经到了,你可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和心情。”</p>
已经到了?云悠愣了愣。</p>
她看着十一微微弯下腰,示意自己打开面前这扇平平无奇的双拉门。</p>
云悠深吸了一口气,心中这时才有一些汹涌澎湃的豪情渐渐翻涌起来。</p>
终于到了。她想。</p>
门推开时并没有嘎吱声,云悠感到自己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字面意义的目光。这个房间的中间放着一张巨大的床,床上堆叠了无数柔软的织物和被褥,如同小山一般,几乎看不清楚上面的情况。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戴上头盔,他们如同机器人一样目光转移向她,随后有一起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在她打开门之前,他们都目光都紧紧的追随着巨大的床上的人影,伴随着轻微的起伏,已经有几个人上前去搀扶,帮助他从半躺变换为坐姿。</p>
人影映在眼中的时候,云悠一瞬间觉得自己有种全身过电的感觉。这种电流带来的深入骨髓的臣服感与自己的一直相对抗时产生的疼痛并没有作用于生理层面,但只是为了抵挡住想要跪下的冲动就已经够废人的了。</p>
但她终于看见了那个人的模样。</p>
说实话,只看长相的话云悠并不觉得他真的是个人,比起人,更像是个披上了人皮的骷髅,而且这张皮显然小了一号。他没什么头发,眼睛也黯淡无光,看起来根本不可能站立,仅仅是被人搀扶着,就已经在皮肤上留下了许多痕迹。</p>
他看起来快要死了。云悠想。</p>
过于虚弱让他无法开口高声说话,于是又有人将一根顶端接着一个金属圆球的线轻轻的对在了他的咽喉上。虽然他的嘴巴没有动,但是云悠听见他说话。他说:“你是个没礼貌的孩子,十七。”</p>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云悠笑了笑,她擦了一把从额角淌下来的冷汗,强撑气势:“我长着膝盖可不是为了跪着走路的。”</p>
那张颧骨凸起的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云悠想他也许生气了,就算没有生气至少绝对称不上情绪高涨。他笑了一声,声音很小,随后他说:“所以应该有人要来教导你。”</p>
有人从后面欺了上来。云悠感到有人擒住了她的一只手臂,另一只手从后面卡住了她的脖颈,一起发力直接将她按倒在了地上。来自父亲的副作用让她无法立刻做出有效反击,瞬间匍匐在了地上。</p>
“这才是你应该有的姿态,孩子。”嘶哑的声音又响起来:“到我的身边来吧,十七,我宽恕你。”</p>
云悠狼狈地被压在地板上,她这下终于知道为什么即使林德曼不在,他们依然有信心自己翻不出什么水花来——这种形势之下,就算是她的全盛状态也未必能在父亲的精神污染之下全身而退。</p>
但她并不愿意就此认输。</p>
咬着牙,云悠跟按在自己后颈上的手较劲,拼命想要抬起脖子来:“你算什么东西?你一个邪丨教丨头子宽恕我什么?”</p>
她对上膛声置若罔闻,对激光枪枪口的亮光视若无睹,依然这样死盯着骷髅般的父亲。角力并没有持续很久,她被人提着脖子拎了起来,脚尖触不到地面的感觉不太好,门关上时,她正好看着那人暗淡无光的瞳孔,忍不住猜测这个人对于光线的敏感程度应该很差。</p>
他对自己伸出了手。</p>
两个人托着他比芦柴棒还要细的手臂,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莫名让人联想起老树的枯根,扭曲又干枯。</p>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一时间有什么极强的吸引力想要把什么东西从身体里吸出去,不是血液,因为血液从血管里沸腾起来,是其他的...是别的东西!耳边一阵嗡鸣仿佛有什么人凄惨的叫,直到声带嘶哑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声音。</p>
那种痛苦有别于疼痛,没有语言能够形容,不过数秒她就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被扔到地上的时候,她跟本无法做出反应,身体还在应激性的抽搐着,眼前黑白在快速交替,连呼吸都变成了艰难的事。</p>
等到终于能有效呼吸,耳鸣声变小,她听见了父亲在说话。</p>
“你并不完整,十七。是谁拿走了你的生命?”即便是如此的虚弱嘶哑之下,云悠也能感受得到这其中的愤怒,甚至在愤怒的作用之下,他的声音都已有了两份力量。</p>
说实话要不是她现在没有办法回应,她真想摆出一副嘲讽的嘴脸好好大笑几声。她向来是个心随意动想到就做的人,强撑着发抖的手臂想要站起来,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努力几次最后终于站立起来。这次换成云悠的声音虚弱了,但她心情畅快。没有去纠结父亲的话,她不去发问关于自己生命的任何问题,只是咧着嘴:“怎么?没拿到你想要的东西?”</p>
父亲看着她。他脸上几乎没有肌肉,但皮肤少为蠕动了一下,也许是他咬着牙。只是云悠并没有得意多久,暴怒的父亲安静的与她对视了几秒后,眼中的光芒重新亮了起来。</p>
他继续说了下去。</p>
“我忘记了最简单的方法。”他如释重负感叹了一声:“十七,分享生命的方法有许多种,我还可以标记你。”</p>
什么?</p>
这话题跳跃度让她的大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下意识的往门口移动起来。</p>
父亲一动不动,他身边的鹰犬已经一起出动,他如同观赏一出剧目一般欣赏着云悠的困兽之斗,并在搀扶中努力抬起后背,让他人在在他背后垫几个软垫。他观赏着云悠离大门越来越近,她的手指差一个指节就能碰到门把手时被重新按到,这遗憾令人欣喜,他忍不住多感叹了两句:“幸好那个人并没有标记你。”</p>
被擒住手脚的云悠依然不愿意屈服,她已经基本适应了这种臣服的本能,现在对抗起来也不似之前那么棘手。她目光如刀,直捅过来:“你做不到!”</p>
父亲看着她,她正被他人桎梏,押的离他越来越近。他心情大好:“我可以。”</p>
有人扯住了云悠的头发,按住她的肩膀将脖颈展露出来后发现并没有可供标记的腺体。</p>
“是隐性。”有人说:“只能原始标记了。”</p>
巨大的危机感之下云悠挣扎反倒没有那么猛烈了。她如同蛰伏起来的蛇,正在刺激探出身体,用毒牙给目标致命一击。听到这种话,她只冷笑一声,重复一遍:“你做不到。”</p>
父亲脸色不渝,只是他的回答被一声巨响打断。</p>
房间的两扇门发出爆炸的巨响,门身上出现被炸开的不规则大洞,这里都是金属并没有什么灰尘,灯光之下只激起一些原本的细微浮沉疯狂乱舞。此时大门才仿佛回过神来一般轰然倒塌,合金门页一瞬间飞了出去,打在了某个人的头盔上,啪的一声后之后才叮叮的落在地上。</p>
迎着光走进来的人声音先到,穿过光和尘,涌进无法回头的云悠的耳道。</p>
“人家说她不愿意没听见吗,你这站不起来的老狗币。”</p>
※※※※※※※※※※※※※※※※※※※※</p>
斯凯,一语双光高级话术员</p>
终于见面了!我的男女主分开这么长时间!我的女主掉线这么长时间!终于重新上线啦!</p>
喜欢性别错误[abo]请大家收藏:()性别错误[abo]更新速度最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