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闲聊了片刻,皇帝便起了身,对贺言春说:“让她们娘儿俩好好说说话,言春跟我过来,去那边园子里走走。”
贺言春忙跟着皇帝往外走,临出门时回了回头,就见郑玉儿和白氏满面喜色地看着他,眼中满含期望。
他心里有些打鼓,跟着皇帝出了门,顺着回廊往旁边花园里走。宫人们都没跟上来,只有徐常侍在几步开外缀着。皇帝一路闲逛,一边问他伤势如何,贺言春答了。皇帝又饶有兴致地道:“听人说,你受着内伤,还徒手把斗兽场的野彘给杀了?怎么杀的?真就一个人杀了一头野彘?”
贺言春有些不好意思,忙将自己在彘圈里的经历说了,又道:“生死关头,只得拼命。也算不得什么。”
皇帝也听住了,暗中啧舌不已,又见他言语清朗,心中更添一重欢喜,又道:“我听你阿姊说,你入京也不过几年时间,怎么就认得了程老五?”
此事说来话长,贺言春便把自己入京路上怎样结识义商方犁,又在随商队去边城时不幸遇到蛮人围城、因缘际会结识邝不疑的事说了。最后道:“当日仆进宫时,邝小将军曾托程兄对仆多加关照。程兄为人十分侠义,既是朋友所托,他自然要放在心上。”
皇帝听得津津有味,听说他们还曾面对面和蛮人干过仗,不由道:“朝中那些老家伙,提起打仗就牢骚一大堆,生怕出了力、花了钱。他们也不想想,我堂堂大夏朝,受匈奴欺凌已近三十年,每每毫无还手之力,这等耻辱,说出去也不知是打谁的脸!”
贺言春不敢接口,就听皇帝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轻易出不得宫门。若有朝一日,能领军出征匈奴,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换来大夏海清河晏,岂不快哉!”
贺言春想了想,道:“仆曾听人说过,为帅之道,不在于领军杀敌,而在于调兵遣将、安排得宜。皇上万金之躯,虽不能出宫门,却可以征调天下良将英才,运筹帷幄之际,得胜千里之外,岂不是同样快哉?”
这一番话,却正正挠中皇帝的痒处,不由越发对这位内弟刮目相看,笑着点头道:“好!好一个运筹帷幄之际,得胜千里之外!能说这番话,你自然也是有两分将才的了。区区宫中侍卫,也太委屈了你。也罢,眼下你年纪还小,就先去安庆宫做个禁卫副统领,历练两年,再作打算。你意下如何?”
贺言春忙跪下谢恩,徐常侍也在旁边道恭喜,说了一车喜庆话儿。皇帝笑着看他二人,道:“起来罢!你豁出命来护着你阿姊,我自然也不能叫你白白受苦。以后只管跟着我好好干!有的是好日子等着你呢。”
一句话提醒了贺言春,忙又道:“皇上,仆还有一事相求,当日仆被人抓走时,是清暑殿各位侍卫哥哥们拼死出来报信儿,才能救出一条命。能不能请皇上恩准,让他们和我一同去安庆宫?
皇帝一挥手,道:“准了!老徐,去延寿宫里问问,看那几个人都到哪里去了,若都在这里,将人一并调过去。”
贺言春这才大喜叩头。皇帝说完了,也不再去郑夫人处,直接从花园回去了。这头自有人领着贺言春出来,绕回郑夫人住的殿里。那娘儿俩见他回来,忙拉着他坐下,问皇上跟他说了些什么。
贺言春便把要去安庆宫的事说了。白氏还不大明白,郑玉儿听了,却是喜上眉梢,忙细细给阿娘剖析,原来这安庆宫是还在兴建的宫殿,如今虽未建成,规模却属皇宫之最。听说落成之后,朝廷大型庆典祭祀,都将在这里举行。如今,安庆宫禁卫营虽是才组建起来,统领位置却已经有多少人挤破头。
郑夫人原想着,以贺言春的年龄资历,去了那里,哪怕当个百夫长,也属破格重用了,谁想皇帝竟直接升了他上副统领!真正是喜出望外。然听皇上那口气,这还只是让小舅子去历练,等在那边站稳脚跟,真正做出一番事业了,只怕以后仕途不可限量。她独自在宫中,正愁没个得力的兄弟做臂膀,听了皇帝这番安排,当即又是感动,又是欢喜,几几乎又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