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族败类——”奥斯卡话锋一转，这使得被抓住的吸血鬼们竖起了耳朵，“你们将会被押送回不日城等候发落，若途中有反抗者，就地处决。”

奥斯卡的声音非常响亮，就像生来便有王者气质似的。叶忒罗这才觉得，奥斯卡终究是一地领主，大是大非前，他能很理智地判断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而自己就不同了，仗着出身，总是耍脾气耍性子，任性得不行。虽然奥斯卡嘴上不少，但他一定不少时候都让奥斯卡为难了吧。叶忒罗心想着，突然有些闷闷不乐。

因为奥斯卡还要处理刚刚发生的一些意外情况，叶忒罗便在不远处等着，而等到他将所有注意事项交代完后，便注意到叶忒罗自己一个人坐在一堆废墟上，看着无星无月的夜空。就像以前，那个总自己坐在塔楼看星星的小王子，孤单的等待着什么，眼里满是期望。

“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边？”奥斯卡走了过去。

叶忒罗转头，笑了笑，道：“看星星。”

“可现在并没有星星。”奥斯卡在叶忒罗的身旁坐下。

“我知道。”叶忒罗眼睛转回天空，“所以我在等它出来。”

奥斯卡轻笑出声，而叶忒罗见到奥斯卡终于笑了，他也笑了笑。

“叶忒罗。”

奥斯卡突然伸出手，这让叶忒罗顿时一僵。奥斯卡的手轻轻抚着叶忒罗的脸，语气不免心疼。

他真的比以前瘦了许多，性子也变了。

“这些年，你在人类世界是怎么过的？”

奥斯卡不知道叶忒罗是经历过什么，才能像现在这样，已经可以风轻云淡地说自己的事：“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生活啊，一边找吃的一边躲避猎人们之类的。吸血鬼在人类的领地上都是这样过来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忒罗向奥斯卡露出一个笑容，有些勉强。“奥斯卡你就别担心了，我都九十八岁了，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我又不是真的长不大。”他这个样子，明明就是在说他这些年的日子确乎不好过。装得实在太不假了，这个样子，连伦纳德都瞒不过。

“那食物呢？吃的是什么？”奥斯卡不爱追究旧事，但关于吃食的问题，他语气倒坚定得一定要求出一个答案。

其实叶忒罗离开吸血鬼领地时，奥斯卡最担心的不是叶忒罗的安全，而是他的食物问题。在以前的时候，叶忒罗在奥斯卡的宠溺照料下，口味越来越挑剔或者说是呈现一种病态，养得越来越娇贵后，他就瞧不上人类而改喝吸血鬼的血液了。

普通吸血鬼基本什么血液都能食用，就算是动物的，有时为了生存，他们也能大口大口喝下。而叶忒罗不同，他就是娇生惯养惯了，从不去碰动物的血，就算是远远闻到也会感到不舒服，只喝一小口也会立即吐出来。

因为叶忒罗幼时曾因为误食过一次动物的血，发了很大一场高烧。明明是吸血鬼，却还会像人类那样生病，这让奥斯卡当时非常惊慌，从此他便不许叶忒罗再去碰动物的血了。

所以当叶忒罗离开时，奥斯卡以为他找不到适合的吃的，闹几日别扭便会回来了。却没想到这一别，却有半个多世纪之久。

“就随便吃吃。”叶忒罗不敢和奥斯卡对视，他急忙别开脸，推开了他的手，“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动物的血我也能吃了，所以食物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看，我现在不还好好地在你面前吗？这证明我真的很好，什么问题都没有。”

奥斯卡还想再追问，议会的吸血鬼便来报：“教廷的人来了。”

奥斯卡只好暂时止住这个话题。

“等等。”奥斯卡叫住了刚要走的叶忒罗。

奥斯卡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用细绳系着红宝石的项链。在夜晚，那块打磨得光滑的红宝石隐隐发亮，犹如叶忒罗的眼睛一般美丽。

“这个以后不要再丢了。”

说着，奥斯卡将项链缓缓给叶忒罗戴上。

“……”

教廷来的人并不多，他们只带来了一小队白制服的吸血鬼猎人，而走在这些猎人最前边的，却是个戴着奇怪面具的青年。

叶忒罗视线转回教廷的人，他见那一小队吸血鬼猎人有些眼熟，待他们走进，他认出这些正是之前来找杰奎琳、杀死丹尼尔的真正凶手。他抿了抿唇，站在了奥斯卡身后，抓着奥斯卡的衣服，低声说道：“杀死丹尼尔的，是那个背着□□的女生。”

奥斯卡有些错愕。一开始他以为，是那个屠夫杀了丹尼尔，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桩事件，但没想到现在这件事的真正凶手却是吸血鬼猎人。

“你该早些和我说这件事。”奥斯卡有些无奈地同叶忒罗说道。

丹尼尔之事，可以说大也可以说小，但出于大局考虑，奥斯卡必须要将大多数吸血鬼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他无责怪叶忒罗的意思，只是他本来已经想好了同教廷谈判的筹码，但现在叶忒罗却告诉他对面的人也卷入这场事件，突发的状况难得让奥斯卡也忽然慌了神。

不过，叶忒罗一开始没有挑明这件事，也是有他自己的顾虑的。

其一，如果就这么直接告诉哈伦，也就是那少年，依照他的脾气，说不定会直接去找凶手报仇，若是复仇不成功仅搭上他的性命还是小事。怕只怕教廷以此为借口，说吸血鬼的上位者试图挑起战争，那可就是关乎两族和平的大事了。其二，叶忒罗还记得，当时这些猎人来找杰奎琳时，似乎自称带着来自教廷的命令，要带走笼子里的孩子，也就是人类孩童和年幼的吸血鬼。关于教廷与黑市与孩子的关系，叶忒罗还尚未清楚具体情况，若是直接说出来，万一打草惊蛇也是不好的。

虽然感到对不起丹尼尔，但事有轻重急缓，他也只好暂时隐瞒了这件事。却没想到凶手又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才让叶忒罗不得不将这件事告诉了奥斯卡。

“我是此次交接的负责人，议会成员之一，伊戈尔领地之主，奥斯卡·伊戈尔。”奥斯卡看向青年。

“在下……琼纳斯。”

“久闻大名了，奥斯卡……伊戈尔领主。”

青年的声音却让叶忒罗感到些许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