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府祠堂设在后院, 李秀色赶至时,见堂门外落了锁,一旁还有两个下人守着。下人瞧见老爷默许, 这才开了锁放人进去。
室内倒是烛火通明, 高处有三排牌位, 正中下方的蒲团处,身穿红色衣裙的小娘子正兀自跪着,身旁食盘冒着凉气,似乎动也未动。她身子摇摇欲坠,眼看便要朝一旁栽去。
李秀色连忙上前:“乔姐姐!”
乔吟面色苍白, 瞧见搀扶人是谁时稍显讶异:“李妹妹,你……”
“乔姐姐, 我晚些再同你解释。”李秀色不由分说将她胳膊搭在自己颈后, 用力拖着人站起:“你眼下这般虚弱, 不能再于此处待着了, 我先带你出去再说。”
正要朝外走,乔吟却未动:“不……”她抬头,瞧见广陵王世子也站在不远处,眉头微微蹙起:“你们怎么来了”
她停在原地,却因虚弱站不住脚导致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李秀色肩头,后者那身材瘦小又气力单薄的个子着实有些难以支撑,心急道:“不单是我们,还有顾隽、卫道长, 不过现在卫道长眼下受了很重的伤, 他正在外头……”
乔吟一怔,抓着李秀色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他受伤了”
“瞧着是快没气了。”看那紫瓜一个人扛得极其吃力,还莫名其妙被掐了一把, 广陵王世子啧一声:“你若再在这磨磨蹭蹭,只怕也见不着最后一面了。”
“……”
李秀色立马扭头看了颜元今一眼,方才来之前不是还特意检查了下卫祁在的伤势,确实皮开肉绽,但是不及性命,也没说马上就要死了啊。
再回头,乔吟的眼已一瞬红了,身子似乎都颤抖起来,像是都不用李秀色再搀扶,跌跌撞撞便要朝外奔去:“不、不可以……他在哪”
李秀色吓了一跳,忙追上去又将人扶住。
二人途经门边始终一言不发的乔恒身边,乔吟的步子倏然顿住,扭头道:“人是你伤的”
后者一言不发,乔吟心中有数,忽然笑了一声:“你即便是真将他活活打死,我此生也不会嫁给旁人。”
字字如泣血震人心弦,语毕后便从胸腔内重重咳出一声,李秀色焦急地去帮她轻拍背后,却被摁住了手:“我们走。”
乔恒于大惊后似又盛怒,却并未有何表示,只是开口道:“你若一意孤行。”
他沉声道:“踏出这个府上的门一步,便不再是我女儿。”
乔吟的身子似乎有一瞬的停顿,但很快,头也未转一下,拉上稍显犹豫的李秀色离去了。
广陵王世子行在最后,看着脸色铁青的乔恒,挑了下眉道:“人我们便带走了,去旁处住着修养两天,省得叫你府上当真出什么人命,国公爷不必挂心,哦,也不必多谢。”
说完话后便也随之离去,只留下乔恒被气得不轻,险些朝后栽去,多亏了老管家匆忙上前扶住。
出了乔府,夜风扰人,乔吟上了马车,才瞧见满目伤痕的心上人。
她的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一旁的道灵瞧见这么貌美的小娘子,先是呆了,见她哭泣,又一下慌了,手忙脚乱道:“乔娘子不、不必担忧,师兄只是昏了,我方才已给他上、上过了药,休息一晚便会好的。”
乔吟点头道谢,泪水却还是止不住,抬手抚上卫祁在的面庞轮廓,指尖都有些微微颤抖。
道灵瞧着气氛不对,自己在此处待着也尴尬,便挠了挠头,先下车去了。
下去后,便瞧见头顶屋檐上不知何时飞下来个眼生的黑衣人,武士装扮,直奔广陵王世子与顾隽跟前,对着颜元今行礼后道:“主子,抓着个人。”
道灵立马上前,听那黑衣人续道:“入夜时那人窜入吴府似要寻人,没寻着便想跑,此人武功不低,身手矫健,被安插在府外的暗卫发现,才没叫他逃了。”
“吴府,”道灵身后不知又从哪探出来个脑袋,诧异道:“可是吴员外府上”
那黑衣下人眼瞧见说话的小娘子额上有个胎记,神情灵动,问话时主子也丝毫未见不悦,便毕恭毕敬答道:“正是。”
顾隽讶道:“昨昨兄是早知会有人会去,专程设的埋伏”
一旁的陈皮道:“我家主子自打从那日春宴后晓得吴娘子乃至阴相属且被人跟踪,便已早早派人盯着她府上了,莫说吴府,暗卫里最厉害的福冬还去了——”
说话时忽然一顿,目光朝李秀色那看去一眼,又轻咳一声,换了话头道:“不过这么久来,都没再见吴府有什么动静,偏偏如今那吴娘子不在府上,倒是有人寻来了。”
顾隽沉吟道:“这么说是停了一阵,又突然打起了吴娘子的主意莫非是之前所取的其余那些至阴女子血的份量不够,眼下又需要了”
道灵庆幸道:“好在吴娘子如今在阴、阴山观上,倒是不必再、再担忧她的安危!”
顾隽“嘶”了一声:“可他们未寻着吴娘子,若是急需至阴之处子血为用,会不会再打旁人的主意幕后之人心狠手辣,应当不好对付,寻不着新血,岂能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