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王世子此一番质问虽让在场其余人有些诧异, 长齐面色却是未变,他微微笑道:“逃不过世子法眼。”
“只可惜你暗中派的人大抵不是蠢也是笨,是终被发现后不敌, 还是干脆将那僵尸跟丢了”颜元今干脆撑起下巴, 抬头看他。
长齐语气颇有些自嘲:“是老道无用。”
此番话让李秀色怔了一怔:“莫非道灵赶尸那夜道长您也在场”她反应了一瞬, 又惊道:“是您亲自来的”
“阴山观确有一人赶尸的规矩,此事道灵并不知晓,他不过是照例办事。我这徒侄过于憨厚,若叫他知道暗中有观中其余人跟着,必会露出马脚。”长齐说到此处:“说来, 当日姑娘与世子救下我这徒侄,阴山观还未曾给二位道谢。”
道谢
颜元今冷笑一声, 若非这世子不屑于有什么表情, 只怕是白眼都要翻起:“我还以为躲在暗中的又是你哪个没用的徒弟, 倒还是你自己。怎么, 劳烦本世子和这紫瓜去帮你打架,自己倒是做了甩手掌柜”
广陵王世子咄咄逼人,李秀色却是听得一愣,因着那难听的外号低头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身上的粉紫色袄裙,见鬼似的看了他一眼。
“老道既看出那僵背后有人操控,不愿现身也是避免打草惊蛇。”
好一个顺藤摸瓜,只怕是想暗中追逐那僵尸去抓人,结果不还是跟丢了。
颜元今神色讥讽, 像是懒得再多说。
李秀色道:“可是道长您既在场, 为何一开始不救下那些被吸食干了的无辜游尸”她又想起什么:“据说道灵道长回观后还因此受了罚……”
“赶尸一事本就是道灵一人之事,护尸也乃他一人之责。他行事不当,能力不足, 警惕不深,造成此般后果,自是该罚。”
“……”
李秀色没话说了,她早晓得这掌门不近人情,但没想着这般苛刻古怪,仿佛规矩便是比天大一般,问这话简直是自讨无趣。这观中人看似崇善行善,实际上是有几分冷血。她朝卫祁在那看了一眼,后者有些无奈却也见怪不怪,倒是旁边向来仁慈宽厚的顾隽颇有些不敢苟同,心疼道灵地摇了摇头。
李秀色只好又道:“道长瞧着那只混在赶尸队中的黑僵,可看出了什么”
长齐闻言面色方才变得暗了几分,似有些沉重起来,他并未答,只是扭头向一边看去,问道:“世子,能否让老道看一下你臂间的伤”
李秀色一愣,下意识看向颜元今,伤他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颜元今眉头轻皱了下,倒也未说什么,只嗤了声,而后捋起袖子,露出袖下长臂,白皙肌肤上清晰可见五点黑印,此时虽已消了大半,但痕迹仍不难看出伤时触目惊心。
顾隽忍不住吸一口气:“昨昨兄,你何时受的伤,怎会如此”
“是那夜黑僵所为。”长齐上前仔细观察起那伤口,许是眼力有些欠缺,还伸手将那臂朝上抵了抵。广陵王世子素来厌恶旁人触碰,似乎别扭了下,有些不耐烦地抬眼,须臾道:“你若看不出什么,还不放手,本世子便将你手剁了。”
“世子!”卫祁在于旁出声道:“家师年长,还望世子出言尊重。”
颜元今又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长其笑了笑,似乎对这素来出言不逊的小世子说什么都见怪不怪,只是观察他伤口边缘时面色有些沉重了起来,喃喃道:“这一处旁人若受了,定是性命堪忧,世子如今无恙,虽在老道意料之中,倒也甚感宽心。”
李秀色远远盯着那伤口,脑中忽而记起那夜与那黑僵搏斗时颜元今似乎确有被其长甲一刺,但前者动作太快,她并未看清,问起时这骚包也只是讥讽否认了回来,一脸的漫不经心……原来他竟是真的受伤了,那他为何不说
又想起难怪颜元今那夜后几日不见人影,一贯酷爱的骑射也并未上场,当日陈皮说他病了,原来是受了伤。
她脑子里闪过一幕幕,望向颜元今的眼神忽然添了几分复杂,这人不光脾气臭,嘴还这般严。
“师傅,这伤势可是很重”卫祁在听出师傅话中有话,疑惑道:“一般仅尸甲伤人,若及时服药不使瘴气蔓延,定不会变化僵尸,更不会危及性命,此处虽为僵尸所刺,但未深及根骨,又并未受僵撕咬,缘何会性命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