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姑娘在说谁, 在下并不认得什么廖子司。”半晌,只听得白子石别过脸,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放屁。李秀色观察他脸色, 她也来劲了, 不打算走何迂回战术, 上来便道:“你是直接抢了廖子司的试卷”
白子石一惊,见鬼似地看她,神色顿时大变:“何来此言!”
“那你是偷的廖子司的试卷”
“我没有!”
“哦,我知道了。”李秀色上前一步,干脆把手在桌上重重一拍, 下结论道:“你抄了廖子司的试卷。”
“我——”白子石被这咄咄逼人的小娘子逼得满脸涨红,可言语间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磕绊, 嘶哑道:“……姑娘休要胡言乱语, 白某乃读书人, 自幼受教, 堂堂诗礼之家出生,怎会做出如此龌蹉事来!诚然今日白某是居于此地,可我已与你三人认真解释过,莫非便因如此就要质疑白某的功名作假吗况且科考乃大事,当年会考场上都中有礼部亲自作监,姑娘这般污蔑于我,莫非还想质疑礼部公正!”
话音刚落,便听一旁懒洋洋的声音:“也并非质疑不得。”
白子石震惊望去, 广陵王世子说完这一句就没再发什么话了, 倒是小娘子乘胜追击:“白公子,”她盯着他,像是觉得好笑:“我不过说你两句, 只字未提廖子司是考过科举的,也没说我所指那卷子便是当年科考时的,你上来却口口声声提什么功名、提什么礼部我倒要问问白公子此话何意,这同你的功名又有何干系”
“……”
白子石脸色一白,他因饮酒本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俨然成了不打自招,大声道:“我怎晓得!若非姑娘这般胡搅蛮缠,怎会逼得我口不择言!我并不知廖子司是何人,更不晓得他什么科举不科举,只是方才姑娘提及为‘试卷’,白某不过顺其自然联想到了而已,自证清白有何之错”
“狡辩!”
“荒谬!”这小娘子看着其貌不扬,却这般牙尖嘴利,白子石见她不肯放过,只当她是这两位世家公子谁带来的随婢,有些恼羞成怒:“说来你又是何人!我好歹是当年皇上亲笔封的御前探花,如今翰林院编修主事,兼任内阁三品史官,为圣上代笔攥书,由得你一个不知姓名的区区婢子在这编排拷问!要问也该是——”
话未说完,背后忽然被人踹了一脚,当即朝前狠扑了出去,顾隽在他正前方,识趣地让了个位置,便见白子石头脸都摔在地上,顿时痛呼出声,面上擦出丝丝血来,嘴上也磕破了皮肉,渗出殷红。
“不会说话这张嘴便别要了。”颜元今拍了拍靴上的尘灰,轻飘飘道。
世子踢他踢得看着轻松,却是用了内力,想来是不想这厮好过。
探花郎到底是个文弱公子,被这么生生一踹,先不说担心脸上挂相,尾骨此刻都锥心的疼,半晌才忍着痛揉着腰于地上爬起。他好歹是大官,还被平婴公主看上,日后止不准还会与这位广陵王府上的世子攀亲,眼下却被这么生生踹了,当真是半分颜面也不给,乃至于言语间甚至都掺了些悲愤:“白某是何处惹了世子不快——”
“白公子。”顾隽似乎有些不忍心,但也没上前去扶,只好心介绍起了李娘子:“这位乃是钦天监监上的千金。”
钦天监监正,区区五品……白子石对顾隽的介绍先是莫名,后有些不屑,但他此刻酒还没全昏了脑,联想广陵王世子的脸色,总算转了过来。
他神色一时慌乱,正要解释说是“失言”,颜元今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出了鞘,朝他脖颈处压下来:“给你两个选择。一,说实话,”剑身几乎是抵他脑袋,只要生生一划便落了:“二,这东西我替你收了。”
白子石虽是惊恐,却也知晓这世子断不会真的动手,强撑道:“我可是当朝命官!未来的驸马!你怎可随意杀我!”
颜元今笑了:“你也知道你是未来驸马。”他抬眼望了望四周环境,嗤道:“那便麻烦些,将你从此处五花大绑去了,前门出去,一路行中央大道抬到御前,倒也省得本世子亲自动手了。”
“……”
白子石脸色此刻已是惨白。莫说是已被公主看上,圣上有赏婚加封之意,就只这探花和内阁攥书的官身,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名声与性命也全都不保。难怪他们今日前来,专捉他这般,分明早有预谋!他此刻衣衫不整,再从青楼一路抬走招摇过市,只怕还没到宫门口,他便恨不得一头撞死了!
顾隽在旁小声给李秀色递话:“我们之所以不去白府,为的便是此刻。一来掩人耳目不被他背后之人发觉,二来身临此地才更好捉其把柄命脉以来要挟。”
李秀色竖大拇指:“卑鄙。”
顾隽:“过奖。”
似是已知挣扎无用,许久才听那探花郎认命了似的,长叹一口气:“世子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