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肃康低声道:“孝德公主府的帖儿,大抵知晓魏公公的事了,命我子时二刻前往,有要事相商。”
郭铭道:“我听女儿讲,皇帝病情加重,怕是撑不过中元节了。”
郭铭之女郭云,乃太医院御医范良的妾室。
萧肃康道:“时日紧迫,魏公公出事,是要与孝德公主好生布局前程了。”不在话下。
且说魏寅带领六七锦衣卫,在魏公公府门前下马,他提了灯往内走,四处断壁残垣,惨不忍睹,虽经兵役泼水抢救,仍有火星在灼烧,浓烟滚黑半边天,呛人鼻息。他用汗巾子捂住口鼻,四下查探一番,实在受不住,转身退出门外,恰刑部侍郎韩秋荣,带了属下急匆匆赶来,他上前见礼,韩秋荣问:“里面何等情形天干物燥自燃还是人为纵火”
魏寅道:“我粗看看,烧了个精光,天色又黑,难以判断,待明日细查。”
韩秋荣问:“魏公公哩”
魏寅道:“至此还未出现。”
魏贤搬来小桌椅子,韩秋荣坐下问他:“你家主子可有出门”
魏贤回道:“今日魏公公在府里筵请,贵客走后,我躲在房里吃酒醉了,不晓后来,他有没有出去。”
韩秋荣问:“都筵请了谁”
魏贤道:“有吏部尚书萧大人、百门油铺掌柜陈娘子,怡花院的乔云云带乐工来作陪,再无旁人。”
韩秋荣道:“你吃的酒还有剩”
魏贤微怔道:“还有半坛。”
韩秋荣吩咐:“你家主子怕是出去了,这样,你把半坛酒端来,再拿两盏儿,我与魏千户边吃边等。”
魏贤应承走后,魏寅问:“你怎笃定魏公公会回来”
韩秋荣笑道:“总要装装样子,才来就撤,对上面不好交待。”
魏寅冷哼一声道:“你在此装模做样罢,我疲乏了,先行一步。”按鞍上马,踩踏月光,径往怡花院来,下马到里面,护院接过马去喂粮草,他则大步上楼,进了乔云云房门,她趴在被上睡着了,欲伸手推她,却看她面无血色,嘴唇发白,颇为赢弱可怜,不由缩回手,只坐床沿边默想。
乔云云忽然惊醒,乍见有人,唬了一大跳,待看清是他,缓缓坐起,蹙眉道:“你帮我斟盏茶来,口有些渴。”
他去斟茶来,她接过吃了,问道:“你怎又来了”
魏寅道:“魏泰府上一把大火,烧得面目全非。你定晓得来龙去脉,细述我听罢。”
乔云云一五一十讲了。
魏寅听后问:“这是谁的主意”
乔云云道:“陈娘子的主意,她、我及福安合谋完成,杀死那老贼,这十数年间,我从未如此畅快过。”
魏寅沉脸道:“实在太冒险了,那魏泰有些拳脚功夫,稍有差池,你们三个性命难保。”
乔云云没言语,他又道:“这么大事儿,为何不事先与我商量。”
乔云云道:“陈娘子让我不要告诉你。”
魏寅问:“为何”
乔云云讽笑道:“告诉你,这事儿定做不成,她说的一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