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婆命人去叫,片刻后,来了两姐儿,带了笔墨纸砚,即兴作画题诗,林婵赏了半日,又叫擅棋牌的来,打了一回双陆,林婵占上风。问虔婆:“擅房帐媚术的哩”
虔婆道:“贵人随我去。”林婵兴致勃勃要跟她走,萧乾无奈拦道:“爷不可了,说来找乔云云的,已耽误不少时辰。”
虔婆恍然:“怪道云姐儿说在等人,原来是等你俩。”
林婵遗憾道:“妈子,我下趟来再寻你。”赏给虔婆一两银子,虔婆笑嘻嘻道:“我这里有位扬州瘦马,功夫了得,凡入她帐中的,竖着进,横着出。”
林婵惊道:“玩死了”
虔婆道:“销魂噬骨,浑身没了气力。”
林婵道:“原来如此。萧九爷可入过她帐中”
虔婆道:“记不清了。”林婵又取一两银子,在她眼前晃道:“仔细想想,有还是没有”
虔婆迟疑道:“有......”看萧乾神色又道:“没有。”
林婵道:“骗罢,终归有没有”
虔婆问:“你们想听我说甚”
林婵哼一声,收回银子直上二楼,随萧乾所指,到乔云云门首,立一丫头。萧乾道:“你去通传。”
丫头问名号,萧乾道:“她心知的。”
丫头进去,须臾过来,请她们入房。林婵到房中,但觉温暖如春,香气怡人,环顾四围,布置分外清雅,乔云云出来迎接,乍见到林婵这副装扮,有些怔住,缓过神笑道:“竟有些认不出了。”邀她坐到火盆前,碳上顿着铜铫,乔云云亲自斟茶,林婵接过浅尝,沁入心脾,她命萧乾守到门外,四下无人,才问:“你昨日提点我,成为灯油佥商,前路愈发凶险,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现我来此,你且说罢,怎得凶险了”
乔云云盯着簇簇燃烧的红炭,说道:“那位掌管内库的魏公公,你觉得如何”
林婵道:“不曾接触,只昨儿奎元楼商会得见,样貌平常,不苟言笑,还算和气,言谈无出格之处。”
乔云云沉默会儿道:“人不可貌相,万勿以貌取人。他能从十四年前那场灯油大案全身而退,足见其的厉害。”林婵笑笑。
乔云云见她不以为意,一咬牙,迅速解衣宽带,展其裸背给林婵:“你看!”
林婵瞧去,顿时脸色大变,惊骇问:“谁如此残暴,不把人当人”
乔云云面无表情穿回衣裳,回道:“你口中还算和气,言谈无出格之处的魏公公!我给你看伤疤,非博你同情,不过警醒你,魏公公生性凶残,有虐打女人的癖好,你与他交道,需严加防范,小心落入他的圈套。我残花败柳之身,还能隐忍硬捱,你受不了的。”
林婵浑身打颤,心生恶寒,吃口茶问:“你我不过偶见几面,难谈相熟,为何要帮我”
乔云云道:“这世间最苦的女子,唯妓女与商女。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能提点你些,也算今生积德了,来世能求个好归宿。”
林婵道:“我谢你了。”
乔云云抬眼看她问:“你承了萧九爷万贯家财,本可在后宅安度一生,为何要抛头露面出来行商,还去争灯油佥商之任”
林婵道:“九爷这些年行商不易,好容易打下的基业,岂能在我手中败落!十四年前白塔寺灯油案,九爷的父兄遭刑斩,家破人亡,他没了姓氏,屈居国公府门下求庇护,看人眼色,日子不好过。我父亲乃前詹事,亦因此案牵连,被贬浙江知府同知,迁任途中,母亲染瘟疫亡故,实在痛心。九叔与我,皆为灯油案受害者,此次太庙皇寺换用山茶灯油,我争佥商之任,只为重蹈旧路,探查当年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