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的深意,孟昭心领神会,他这是要让那些暗中窥探的人知晓,孟昭是得沈府庇护的,以她此时的处境,不得不先应下,“我晓得了,多谢。”
沈青和站在案前,目光灼灼地望向她,“对我,你永远不必言谢,我只想让你明白,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实意,没有半分算计。”
说到此处,他语气微冷,眼底寒意骤生,“至于萧宥之,他整日戴着副假面具,说句话都要绕三个弯,表面温文尔雅,背地里不知在打什么算盘,这般阴险狡诈、虚情假意、心思深沉之辈,如何配得上你?”
孟昭微微一怔,她其实很少瞧见沈青和在旁人面前是什么模样,不过无论是书中所写,还是坊间传闻,皆道他少年持重、文采斐然,玉质金相,举手投足间尽是清贵风雅,总之就是一副神仙模样,跟人不沾边。
可此刻,他却站在她的桌案前,暗地里咬着后槽牙,一连串说了那么多贬低旁人的话,活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又气又急,偏还要强撑出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孟昭见状,忍不住弯了眉眼,“好,我知道的。”
沈青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亮光,他强自按捺住上扬的嘴角,知道此时不宜穷追猛打,便识趣地起身告辞。
在他走后,孟昭从箱底翻出那些契纸,一共十七张,每张对应一个铺面,每个铺面的位置,大小,格局她都记得清楚,凭着记忆,她取出其中的两张,喊来尹春,
“这两间铺子,你每月去牙行挂牌一张,若是有人想买,就带人去看,但不着急成交,等到月底,瞧的人多了,你从中挑个价高的卖出去。”
尹春拿着手里的契纸,十分惊讶,“为什么啊掌柜的,这些不是你好不容易买回来的铺子么?就算现在涨了些价格,但总归也不算高,就算要卖,也该再等上大半年,到时候新城门开起来,人多了,才好卖的上价啊。”
“没事,你按我说的去办就成。”
见孟昭神情坚定,尹春也不好再劝,拿着契纸失落的走出书房。
看见被拿走的契纸,孟昭也有些心疼,可东西再好,也要有命享用才行,当她的实力还不足以守护珍宝时,握得越紧,反而越容易招来祸端。
只是既然要卖,也不能随便卖,必须要将利益最大化,她将剩下的契纸分成两份,陷入了沉思。
***
这天,孟昭来到装修好的酒楼视察,首先是酒楼侧面,考虑到将来新城门开设,定会有许多来往商旅,所以专门划出一片空地,用来停放马车,为此还特意请工匠搭设了凉棚,夏日遮阳,雨天避雨,再备上清水草料,临时停靠的马匹也能得些照应。
一楼大厅主要接待的是平民散客和快速餐饮,除了常见的榆木方桌外,还开设了两个开放式档口,供赶路商旅、士兵、脚夫外带,最大限度的接待过往的旅客。
沿着楼梯上到二楼,格局顿时别致起来,回字形的设计,四周雅座以竹帘相隔,平日里放下竹帘,就是私密空间,中庭设小戏台,逢年过节时升起帘子,说书唱戏耍百戏都可以。
三楼则是雅间形式,墙壁加了棉麻,里头说话,外头听不真切,同时有专门的楼梯直通三楼,与楼下客流完全分开,登高望远,三楼的景致自然也是最好的,若是初到京城,在这里饮一杯清茶,看尽京城风貌,真是再舒坦不过的事了。
既然酒楼装的差不多,就该伙计们进场了,孟昭想着徐仁义这段时间看铺子看的极为尽心,就把此事交给他做,“跑堂的小二需得从本地招募,不仅要口齿伶俐,更要熟悉京城的风土人情,若是客人问起附近的客栈、车马行,或是京城有名的景致,都得能对答如流才是。”
“洗碗工也就在附近招些本分的妇人,她们大多家住不远,不必咱们安排住宿,既省了开销,又能给街坊邻里添些进项。”洗碗虽说不是个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但却极为辛苦,想到那些为贴补家用而出来做工的女子,她的语气不由柔和了几分,\"工钱可以比市价高上一成,但一定要手脚干净、做事勤快的。\"
至于像厨师,账房这类的技术工种,孟昭选择先给卫静兰写信,从百工学院招收,然后再在当地招收学徒小工,建设梯队。
此时,上一批从曲阳来京城做工的学员们,已经回过一次家,他们回到曲阳后四处宣扬,
\"你们是没见着,京城的街道能并排跑八辆马车!\"一个年轻学员朝其他人比划着,\"而且在孟夫子那儿做工,每月能拿三两银子!,若是哪天干活多了,额外给钱不说,晚上还有鸡腿吃!\"
另一个接话道,\"可不是!而且上元节时,掌柜的还让人带我们去看了灯会,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有了他们的宣传,从前那些有所担心的,也安心了,纷纷报名想要参加,卫静兰好一顿筛选才选出了最优秀的一批,给孟昭送过来。
人员聚齐后,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培训阶段,孟昭几乎日日都待在酒楼里,直到顾兰英派人来喊她,她这才想起来,明日就是初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