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很意外吗?”
席殿菲抿唇打量着她。
抬腕看了看表,唇角扬起浅浅淡淡的弧度:“很好,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
任希希吸了口气,悄悄握紧手指,“你说,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谈。”
任希希凝视着席殿菲,右眼皮莫名的微跳,隐隐觉得今天的他看上去与平时不太一样,但具体哪般却说不上来。
席殿菲拿起桌上的的一个档案袋,扬在手里。
“这些东西,你拿去,认真、仔细的看清楚,不要错过其中的任何一个字。”席殿菲刻意强调。
右眼皮跳得更厉害了,望着那棕黄的牛皮纸袋,任希希心里突然有着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马上要发生什么事情。
手,莫名有些颤抖。
轻抖的手,一圈圈的绕开缠绕在封口处的线,袋子被打开。
雪白的纸片,印着整齐的仿宋字体的文字。
而当她看到第一排的那三个字,就已经被深深震撼住了。
陈青山!
父亲的名字,这里面装着的,竟然会是他父亲的资料!
目光快速扫过纸上的一排排文字。
这次,身体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她如见到鬼一般,面露惊恐之色,眼瞳在瞬间放大,脸上重重扭曲着,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杜才洪的尸检报告。
死因,竟是窒息死亡,而不是先前的失血过多而死。
“你,什么意思?”
血色退尽,任希希的脸惨白一片。
“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就是告诉你真像。”
席殿菲剑眉微扬,眸光深处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光芒。
真像!
任希希听得心里阵阵发寒。
“这案子都已经结了这么久,我父亲也被判了刑,你凭什么告诉我,这就是真像,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这才是真的。”
任希希双手紧握成拳,有些失控的,歇斯底里的吼道。
席殿菲不徐不急的说道:“坦白讲,这些资料都是孟浩给我的,你父亲案件的经手人,亲自交到我手中的。当然,是我让他准备的这一切。”
“你!”任希希惊讶皱眉,眼中掠过受伤的神色,痛苦失措的问道:“为什么?你要我父亲的这些资料干什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要干什么?稍后你自会知道。”
地毯上投影着席殿菲颀长的影子,“现在你只需去向你的父亲求证,到底是故意杀人还是意外致人死亡,你手中资料的真实性,自然就会清楚明了,而等你证实了这一切,我会告诉你,我要做什么。”
任希希只觉五雷轰顶,踉跄的倒退两步,差点站立不稳,她错愕的怔住,脑中轰然炸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故意杀人!
痛苦的垂下眼睛,克制住颤抖,不会的,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他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揭开这一切。
心越来越沉,沉重、沉重地突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不是一直都要想去探视你的父亲吗?我一个电话,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他。”
声线带着轻抖的颤音和嘶哑,“你,调查过我?”
任希希难以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心里酸疼,他竟然找人调查过她。
往昔的一幕幕浮上心头,曾经,电梯出事时,他曾那样用心保护过她,磅礴大雨夜,曾为她遮风挡雨的他、抱起她去包扎伤口的他、泥泞路上一直背着她前行的他.......
抬起头来,任希希已是泪流满面。
她怎么也不肯去相信,那个外冷内热细心体贴的男子,会和眼前这个冰冷腹黑男人是同一个人。
一阵手机的音乐,突兀的划破了变得寂静的房间。
音乐持续响着,任希希知道是席殿祥打来的。
泪,不可抑止加速下滑。
戒指上,钻石的棱角烙痛了紧握成拳的手,原本,这是任希希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璀璨烟花下,最喜欢的人向自己求婚,恋情也向世人公开,马上就要面见他的家长。
脑海中,无数次所憧憬的美好,马上就要来临。
可偏偏一切地幸福,却在这个房间嘎然止步。
席殿菲冷冷的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殿下”!
“要接电话吗?”
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分外明亮,望着任希希泪眼盈然的样子,席殿菲竟闪过一丝动摇的情绪,但电话上的那个名字,却在无形之中坚定了他的初衷。
任希希挂断了电话。
音乐声固执的再次响起。
垂下眼帘,眼中水雾迅速凝结,此时此刻,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的说,对不起,殿下,今天我无法赴你的约。
心中纵然酸楚难当,万般纠结,但最后她还是关掉了电话。
“我去见我父亲,你打电话吧。”
一直害怕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地点见面,因为见面只会更徒增彼此的悲伤和牵挂,所以至从探视手续没有办下来后,任希希就再没来过。
并非她不关心,她不愿意见到她的父亲,相反她时时刻刻都牵挂着他,只是她害怕、担心看到父亲日益憔悴、和悲绝难过的模样。
所以,她宁愿用这三年的时间去等候,等候着父亲回归的那一天。
却没想到,还是要用的这样的方式见面。
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却隔看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当看着越发苍老和已瘦成纸片的父亲,带着手铐脚镣被狱警押出的瞬间。
任希希心脏被扭紧般地疼,眼睛倾刻红润起来,强喘着气,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疼,从坐位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早早的提起手边的电话。
而陈青山在看到任希希的瞬间,混浊灰暗的双眼突然变得异常明亮,脸上露出激动欣喜的神情,加快了步伐,想快些走过去。
脚镣的束缚,步子迈得过急,一个踉跄,要不是狱警扶着,他定然会摔下去。
陈青山快速抓起电话,关心而迫切地问道:“孩子,最近还好吗?爸爸对不住你,自己犯了错,却丢下你一个人独自生活。”
任希希努力平息翻涌的情绪和克制住蠢蠢欲流的眼泪。
努力的微笑,却掩饰不住声音的哽咽:“爸,是我不好,这么久才来看你。我很好的,有表姐照顾着,我吃得好、睡得好,安安心心的读书,你看,我都长胖了。”
说出这些让陈青山安心的话,他听到后,终于也安心的坐了下来,将干涸的手展开,贴在厚厚的玻璃上。
“这就好,这就好!”陈青山松了口气叹道:“有言言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
“倒是你,爸爸,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任希希心疼的看着他,忍住泪水,握紧电话问道:“里面的人,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任希希吸了吸鼻子,也伸开手,慢慢的贴合着玻璃上的那只父亲的手,低头掩饰着哀伤,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任才洪死因的真像,也没敢告诉他,现在她收养了杜才洪的女儿,杜若男。
“孩子,你知道的,爸爸就这体形,吃再多也长不胖,里面的人都很好相处,没有为难过我,所以你不用担心。”
就在前不久,陈青山被打得差点就丢了半条命,以为没办法熬到出去的那天,可后来,却也奇怪,至被打了以后,里面的狱警就换了一批人,对他竟出奇的好,处处关照着他。
纵然,他心中疑问重重。
可陈青山却未将这些事告诉任希希让她担心。
“三年,很快就会过去的,我会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因为等我出来,我还要替你找到妈妈。”
泪,终是夺眶而出。
任希希泣道:“爸,我有你已知足。”
陈青山也悄然抹泪,空气中充满着悲伤的气氛。
见父亲垂泪,任希希不愿他悲伤,立即抹干眼泪,努力展现笑颜,“爸,我有好消息想要告诉你。”
“你说?快告诉爸爸,是什么样的好消息?”
至从进入这高墙铁窗的监狱后,陈青山的心情就没有一天好过,可今日却不一样,不仅见到了日日思念的女儿,还听她说有好消息,心中的阴郁散开,凝听着任希希带来的好消息。
“我恋爱了,对方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任希希略略的害羞说。
“真的,太好了,什么时候带来给爸爸看看。”陈青山高兴了起来,但眼神却又很快黯然了下去,“最好还是不要带来,我现在像什么样。”
陈青山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你有没有告诉他我的事情?”
“他没问起过我,所以我就暂时还没有提,但迟早我都会告诉他的。”
任希希本也从没想过要对席殿祥隐瞒什么。
“是啊,总会知道的,只是希望我的事情,不会给你们的交往带来困扰。”陈青山由衷的希望自己的女儿找到对的人,希望而开心的生活。
“不会的,他不这样的人。”见陈青山精神状态已稍作好转,任希希纠结了很久,终鼓足勇气问道:“爸,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孩子,你说吧!”陈青山慈爱的的望着她。
任希希有些警惕的看看周围,手捂着电话,压低声音。
“杜才洪的死因,到底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任希希深吸口气,挣扎着才接着问出后半句,“缺氧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