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扬放开她的手，自己动手将衬衣的扣子一个一个解开。

顾惜诺目光跟着他手腕的动作一步一步流走，恨不得自己亲自动手扒。

这么慢吞吞的，故意吊她，明知道她担心。

衣服扣子一个一个依次解开，季扬侧着没受伤的那边肩膀想要将衣服褪下去是，顾惜诺抬手制止了他。

“不看了？”季扬言语带着惊讶但脸上的神色却是更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看才好，省得一会还得哄。

顾惜诺抬手，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颤着，指尖越是接近他的衣服越是颤抖的厉害。

这种害怕，比逃命时更恐慌。

因为那时候只有“不断地跑”这一个念头，而此刻，则是想的更多。

方方面面，前因后果。

越是想，越是惶恐不安，甚至……

她双手抓着衬衣的边缘，动手将他衣服慢慢退下，两处伤口的位置直接呈现在他的面前，城如他所言，蒋平的专业技能是不错，起码，她目前看来，这样的包扎依旧可以拿满分。

空气静止，视野模糊，她越是看越是像回到丛林里逃亡时的场景。

一幕一幕，不断地在脑海里回放，撞击，翻滚，奔跑，泥泞，子弹，枪声，落叶，河流，还有她被推下去是脑海里突然闪过的那个满身失血的身影……

所有的记忆开始疯狂地撞击。

快得，她想抓也抓不住，想驱逐又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因为惶恐而冰冷的脸触碰到他温暖的胸膛，她才渐渐清醒，自己又陷了进去。

季扬大掌拖着她的脑后把人往怀里靠着，一个衣衫半退站在床边，一个只穿着上衣跪站在床沿，一大一小，依偎着。

没有一丝的旖旎，有的是无尽谁都说不清的情绪。

“不是说了不哭鼻子的。”季扬感受这不断滴落在自己胸口的热泪，掌心揉着她已经洗干净恢复柔顺清香的头发，低声道。

被点名的人，没反驳，一双手将他的腰身圈得更紧，力度大到季扬必须将身体的重心全部转移到脚板上才不至于往后跌，胸前的滚烫也越发明显。

他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一下一下，无声地安慰着。

良久后，顾惜诺终于从他身前起身，双手放开他的身体，起身下床穿鞋去衣柜给他找换洗的衣服，平静得就像以往的每个夜晚一样。

顾惜诺拿了一套柔软的透气棉睡衣和一卷保鲜膜回来。

自从上次在部队里看到过他用保鲜膜替自己包住伤口让她可以随意地洗澡后，回到家她也时刻准备着一卷放在衣柜下方的抽屉里。

她把衣服交到季扬手中，自己则是将保鲜膜打开，身前身后地替他将伤口附近的肌肤全部都包裹起来。

良久后，她嘴角微微扬起，开口说了一句话，“好了……你去洗澡吧。”

用掉半卷的保鲜膜被她紧紧抓在手里，她扬起头，双眼的通红尽落季扬眸中，还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更是让她听得心疼。

季扬抬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转身进了浴室。

哗哗的水流声传来。

顾惜诺望着磨砂门上模糊的身影，低头看了眼床头的备用手机，弯腰拿起，打开邮件箱点击写信，选择收件人，输入内容，按下发送。

“我愿意接受环宇的邀请，但在活动当晚之前，不能有任何宣传，此事只我和你还有你的甄总三个人知道。”

邮件发出去不到一分钟，收件箱里便收到了回复件。

“收到！”

此刻，她决定违背自己在父亲衣冠冢之前所说的话！

她想，她终于可以做些什么，为他做些什么！